眼前之人,身影佝僂,容顏蒼老,對蘇辰的態度是畢恭畢敬。
他是曾經跟在蘇辰身邊照顧起居的老僕。
姓許,名字鮮有人知,蘇辰習慣叫他老許。
這五年裏,能來這裏看他的,沒事陪他聊聊天的,只有老許一人而已。
同樣,能對蘇辰依舊保持往日態度的,也只有這蒼髯老人了。
蘇辰不是沒有跟老許提過,他已經被廢了,不要再叫他聖子。
可這老許有自己的固執,說自己習慣了。
仍是一口一個聖子地叫他。
蘇辰拿他沒辦法。
他純粹就是覺得。
老許略帶口音說出來的‘繩子’實在太不好聽。
“老許啊,今日來,又有什麼瓜可喫?”
這些年,僕人老許早已習慣蘇辰口中不時冒出的新詞。
他只當聖子外出歷練的時候學來的。
聽不明白就問,但絕不多問。
“今日,衆長老聯名,提議推選新聖子。”
“宗主暫時將此事壓下了。”
“不過衆長老不會甘心就此放棄,勢必捲土重來。”
聖子之位懸而未決,天魔宗衆長老早有異議。
早些年,沒有人敢輕易在宗主面前提及‘聖子’二字。
一旦提及,便會引來宗主雷霆震怒,下場可謂慘烈。
迫於形勢,一衆長老纔不敢言。
但如今,聖子之位已懸空五年。
天魔宗可沒有這樣的先例。
聖子之位,非同小可,如帝國之太子,不可或缺。
於是,一衆長老冒大不韙,還是聯名向宗主推舉新聖子。
“這些老傢伙,別的本事沒有,抱團倒是挺會的,是料定宗主不敢把他們一窩端了麼?”
蘇辰聽到這消息,一笑置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聖子之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甚至,天魔宗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的歸屬感。
畢竟,他的靈魂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裏的人和事,於他而言,都是過客和浮雲罷了。
“聖子,你就低頭吧!”
“只要你低頭,以宗主待你的情義,定能讓你離了這魔窟。”
“只有重獲自由,纔能有機會翻身。”
“再努努力,重回聖子位,也未必不能啊!”
老許苦口婆心,他可不止一次想讓蘇辰服軟。
這也是宗主的意思。
老許之所以能夠常進來魔窟探望蘇辰,也是得了宗主的允許。
否則一個失勢聖子身邊的老僕。
何德何能這麼自由地出入魔窟重地?
宗主的意思,是要蘇辰先認錯。
只要認錯,就放他出去。
放他出去後,再親手取了凌雲宗聖女的性命,以表悔過之心。
如此,方能恢復他聖子之位。
老許只覺得後面這一點要求對聖子來說實在太難。
畢竟,聖子是個敢愛敢恨之人。
也不是個願意受人脅迫的主兒。
要他殺自己心上人?
比登天還難。
這一點,照料他起居多年的老許心裏跟明鏡似的。
老許心裏暗暗嘆息。
聖子喜歡誰不好。
偏要去喜歡凌雲宗的聖女。
換言之,跟天魔宗可是實打實的死對頭!
凌雲宗聖女,也是當之無愧的人教聖女!
魔道聖子,人教聖女,從各自立場來講,應該如水與火一般,毫不相容的。
可蘇辰卻一意孤行,執意邁出那一步,與人教聖女癡纏,去逆這大勢。
殊不知。
身爲魔道聖子,有太多雙眼睛盯着他了。
平日裏一個疏忽都容易落人口舌。
更別說是犯了與人教聖女癡纏這種原則性的大錯了。
一個意圖叛教的罪名扣下來,就很難翻身了。
得虧蘇辰自小是宗主看着長大的,宗主對他的這份情義不同他人。
換做是旁人,墳頭草早就比人還高了。
“要我低頭?那不可能。”
蘇辰二話不說直接拒絕。
開什麼玩笑。
他在這魔窟待得好好的,本來就沒想過離開。
現在還要低頭才能離開!
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裏好喫好喝,什麼都不用管,只管簽到修煉。
魔窟裏面又個個都是人才,我超喜歡這裏的。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去處嗎?
一句話。
“不去就是不去!”
老許急了。
如今衆長老已經開始催促宗主推選新聖子。
宗主也不可能將此事無限期延後。
若等到新聖決出的那一日,那就真的是爲時已晚了。
“聖子,你真要在這地方度過餘生嗎?”
“你難道不想再見到,自己想見之人嗎?”
蘇辰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急了。
“老許啊。”
“跟你說實話吧。”
“你知道我這五年怎麼過的嗎?”
“這五年!”
“我過得很舒服。”
“所以,你不用再來勸我。”
老僕瞬間愣住。
舒服?
習慣了錦衣玉食的聖子。
在這藏污納垢之地怎麼可能舒服?
是了,聖子定然是出於無奈,在苦中作樂。
明明心中無限悲涼,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聖子的心境,在苦難中成長了啊……
於是,老僕雙目愈顯悲苦:“聖子,你受委屈了。”
蘇辰無語了。
我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呢。
我是真的不想出去啊!
雖然系統空間裏是有十多張虛空簽到卡。
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虛空簽到卡這玩意兒的爆率着實不高。
五年才爆出這麼十來張。
五年吶,四捨五入就是兩千個日夜。
這出貨量,比神級丹藥都稀少!
哪裏捨得輕易使用?
所以,還是繼續待在這修煉爲好。
雖然他如今天元境修爲已經不低了,不動冥王功也已經修煉到了圓滿之境。
但是,遇上神王境手持神劍的話,還是能在他身上劃破一層外表皮的。
這也太危險了!
小命要緊,堅決不能出去!
還是等到真正無敵之日,再出去逍遙快活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