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輕傷。”
顧綰綰盯着每個傷口研究的時候，陸驍溫着聲音，很無奈。
顧綰綰不信他的話，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陸驍那些傷痕或深或淺的，她數了數加上頭上那處，有三十多處，每看看到一個傷口，她的眼淚就往下掉。
好在她看了半天，和陸驍說的一樣，那些傷痕都是表面上，不在人的重要位置。
“還有沒有？”顧綰綰的眼睛紅得像只兔子，她擡起頭難受地看着陸驍。
“沒有！”陸驍輕笑着，他的手落在顧綰綰的臉頰上，語氣不自覺地軟下，“都看完了。”
顧綰綰總覺得還有傷口，她擡起頭瞧着陸驍頭上包紮好的地方，手伸過去。
還沒有碰到那個傷口，她的手被陸驍握住。
“頭這裏，被刮傷，有些深，不過已經處理好。”
“真的？”顧綰綰懷疑地看着陸驍。
陸驍將着顧綰綰摟到懷裏，笑着問道，“綰綰，我沒事。”
“真的沒事！”
對上陸驍深邃的雙眸，再看到他眼裏的笑容和溫柔，顧綰綰緩緩地點頭。
她相信陸驍說的是真的，也是因爲害怕陸驍在騙自己。
“老公，命這種事情，你不能開玩笑的。”
要是沒了他，她也不想活了。
生死相依的感情在遇到陸驍前，顧綰綰不相信它存在，愛上陸驍後，她知道，他是她的命！
陸驍“嗯”地應着，他伸手將懷裏的顧綰綰摟緊，在她的臉埋進自己的懷裏時，陸驍抿着嘴角笑起來，而這笑意一會的功夫黯淡下去。
顧綰綰沒有看到陸驍在那瞬間，眼底的光像是被大火燒燬，裏頭只剩下一片沒有生氣的灰燼。
陸驍回來的消息，醫院裏的沈陌知道後，精神氣好了很多。
她的病最受不得打擊，好在沈陌的抗壓和承受能力比常人強，這段時間又有顧綰綰陪着，想開了許多，身體沒有想象中的糟糕。
最刺激她的也不是陸驍出事，恐怕是陸慈音的“愚蠢”。
陸驍來看她的時候，沈陌看着回來的兒子，又是高興又是難受。
“我猜你不會沒了。”
女兒，她教得不好，但是這兒子一直是沈陌的驕傲。
“媽。”到沈陌牀前，陸驍正聲喚道，“兒子不孝。”
他看着老了許多的沈陌，想到現在的陸家，想到顧綰綰。
這世上有他太多太多在意的人，丟下他們，他們傷心，他也不捨。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沈陌不會責怪陸驍半句，她滿是笑意地看着他，“以後出行得再注意些自己的安全。”
“長這麼大了，不能讓我和你爸再操心。”
陸驍小的時候被綁架過次，沈陌以爲是他最大的坎，沒想類似的事還得重新經歷一次。
“還有，綰綰！”
沈陌跟着提起顧綰綰，“你得抓緊把婚事辦了。”
“這次，沒有綰綰，陸氏被奪，我也不定沒了。”
沈陌感慨道，知道陸驍出事的消息，她是當場暈倒，送到醫院急救。
在生死門關走，沈陌不知道幾回，可這次她以爲自己扛不住。
不是顧綰綰，她的求生意識沒有那麼強，也經不起陸慈音的一而再刺激。
女孩子的，倒不是不能掌管家族，沈陌曾經接管陸氏，就是管過，知道有些東西別人看着好，苦都是自己喫的。
很多人看着她一個女人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卻不知道她把自己熬得燈盡油枯。
“媽！”陸驍沒接沈陌的話，他沉聲又喚道。
沈陌和他的視線對上，知道陸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說吧，經歷過你這次的事，我沒什麼撐不住的。”沈陌輕笑着，“就算你再死一次，我也能好好。”
陸驍看着半開玩笑的沈陌，嘴角起了笑意又很快地淡下。
“我有兩件事情想問問你的意見？”
“嗯。”
“第一件是有關姐姐的。”
陸驍和沈陌一樣，看人很準。
墨笙之娶陸慈音，不是愛陸慈音，他就是衝着陸家的錢。
只是陸慈音被他矇住雙眼，誰的話都不聽。
當初和沈陌更是鬧得跑到海城去，還是陸雲墨在中間周旋，幫陸慈音同沈陌緩和關係。
而沈陌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接受墨笙之。
“我出事，和墨笙之有關。”
“證據，手裏有。”
這句話，沈陌聽懂。
如果換在以前，墨笙之藉着陸氏幫姜家談生意，或是姜家打着陸家在外面撈好處，這種小事，看着陸慈音的份上，沈陌和陸驍都不會出手。
也是他們的縱容，墨笙之生起賊膽，對陸驍下手。
“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沈陌冷聲說道，她也懷疑過陸驍出事和墨笙之有關。
“不用顧忌陸慈音和你爸。”
“嗯！”陸驍應着。
他不想破壞自己姐姐的婚姻，可是墨笙之要的是他的命，他不可能放過。
陸氏也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
“第二件事是……”
說到這裏，陸驍頓了頓，他扭開頭看向旁處。
沈陌從他的臉上看到悲哀，這種情緒不該出現在她兒子這裏。
陸驍是沈陌親自培養的，他的性子、他的言行這麼多年在她看來，當得起陸家掌權者。
也是陸驍，將陸氏推到如今的最高點。
“阿驍。”沈陌緩緩地問道，“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不許和綰綰分開。”
到底知子莫若母，這句話刺中陸驍的心，他看着沈陌，偏是逆了她的意。
“婚事先不辦！”
“我想抽個時間和綰綰把婚離了。”
輕淡淡的聲音從陸驍嘴裏出來，沈陌一怔，幾乎不認識眼前的男人。
她知道陸驍對顧綰綰的感情不是兒戲。
突然間他說不結婚，只怕不是感情上出問題，而是……
“兒子，你這到底怎麼了？”
問的時候沈陌哭了出聲。
這些天，她哪怕是聽到陸驍出事的消息受打擊暈倒，也沒有失態地哭過。
沈陌出身很好，家族的培養讓她懂得收斂自己的情緒，嫁給陸雲墨的最初，這場彼此看不順的婚姻裏，她過得並不幸福，可那些日子裏也沒有掉過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