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快要下雨的空氣有些潮溼,能聞到塵土氣息,微妙地令人致鬱。
顯然門裏那兩人並不是。他們正xx高漲,唐曉辰聲響恨不得掀開屋頂,別說是王釗,我都快聽硬。至於王釗本人,動情的粗喘和性感地聲音偶爾說兩句牀上髒話,讓唐曉辰更欲罷不能。這等活色生香的牆角,換做誰都會聽得臉紅心跳心悸不已,除了我。
如果說有什麼比回家時撞見愛人和別人上牀,更雪上加霜的事,大概就是你還得淪爲這兩人牀上的談資。
“釗哥——”唐曉辰喘息呻吟甜的發膩,正發sao發到興頭,“我和小月哥誰活兒好?”
隔着悶後的門板,我聽到王釗的回答:“你說呢?小浪貨,要不然我爲什麼在他的牀上幹你?”
我都快聽笑了。
王釗這人,平時情話不會說幾句,上了牀就像開了智,總懂得怎麼三兩句撩人,誘惑得對方欲罷不能。
唐曉辰果然被他哄得高興,笑起來又細細吟哦,沒一會兒就聽到王釗說道:“想不想試點不一樣的?”
“什麼呀?”唐曉辰喘息着問,“釗哥,你想怎麼樣都行……啊……我今天都聽你的……”
下邊的戲就有點重口,我不用聽也知道,腦海中自動浮現畫面,王釗是怎麼興奮而賣力地……
我轉身準備離開。
一隻手適時從我耳邊伸出,撐在我面前的牆壁上,骨節分明,筋脈糾纏,每一寸線條都充滿力量感。
“怎麼辦?你男朋友上了我對象。”他的聲音很輕,入耳酥麻,“我是不是,該找你賠?”
我大學剛畢業時認識的王釗。
那時候她還是個業務部小經理。留着精神的短寸,掩蓋不住英俊的外貌,襯衫繫到最上邊的扣,一絲不苟紮在皮帶裏,勾勒出精幹的腰和翹臀。作爲一個資深基佬,上一秒被他外表吸引,下一秒又被他親和的笑融化,當即義無反顧決定追他。再到今天,眨眼就是三年。
三年裏,他辭去業務部門職位,到獵頭公司從個小職員做起,到今天已是獵頭公司上層數一數二,扛把子的人物。再也不用爲生計發愁,不用憂心被領導公開處刑,甚至不用朝九晚五地上下班,活在焦慮裏。而我,也從新媒體的插畫師職位上辭職,本本分分當起培訓機構的原畫培訓師。雖不如從前的工作體面,但工資略高,生活也算穩定。
我們在一八年初搬到現在的這所公寓。
兩室一廳,兩衛,帶傢俱。
當時因爲這個地段沒有合適的單間公寓,整租也全部搶光,我們又急着租房子,只能最後選擇與人合租。
誠然,對於我們這種同性情侶來說,要想找到合適的合租人並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但沒想到,就在一籌莫展時,我看到了這另一對同性情侶的招合租廣告。廣告上用加黑筆寫着,他們是同性情侶。
彷彿唯恐天下人不知。
後來我們就見到了唐曉辰。
他笑眯眯地站在玄關迎接我們,穿了件貓咪兜帽,頭髮蓬鬆,很可愛。
王釗挑了挑眉,對他伸出手:“你好。”
“你好呀。”
我的目光卻投向玄關隔牆外的客廳,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打遊戲,握着手柄懶散地靠在沙發上,一隻腳隨意地搭在茶几上,至始至終沒看過來一眼。
“既然就整租了,爲什麼還要找個室友?”我問他。
唐曉辰愣了一下,笑道:“這個地段畢竟是有點貴的……”
我看了眼窩在沙發上打遊戲不亦樂乎的男人,他自始至終沒發表看法。但這兩人,從頭到腳怎麼看也和寒酸二字扯不上關係。
因爲找不到更合適的房源,後天我們舊房子的租期就要到,所以我們匆匆敲定合租協議。
就這樣,四個人,兩對同性戀人,我們正式合租在這套兩室一廳的公寓中。
唐曉辰和邊野住在南邊的主臥,我和王釗住在東邊的次臥。雖說是次臥,面積卻也很大,雙人牀和傢俱一應俱全,也很整潔,上午向陽,下午陰涼。
王釗的上班時間不固定。有時候早出早歸,有時候晚出晚歸。而我每天雷打不動朝九晚五。每當這種時候我就特別羨慕唐曉辰,他還是個本科在讀生,今年大四。家不是本地的,父母會定時給他打錢。至於我們四個人中最神祕的,就是唐曉辰的男朋友邊野。
邊野的上班時間比王釗還不規律,看上去非常悠閒,但也時常夜不歸宿,一週只有三四天會出現在公寓裏。
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十分傲氣,因爲唐曉辰第一次跟我們介紹他時,他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只擡了擡手在空中晃動,當做打招呼。
結果我們住進來第一天,他就給我們整了個滿漢全席。我發誓,邊野算是我認識廚藝最好的男人了。
“小月哥。”晚飯時,唐曉辰端着酒杯做到我身旁,月牙似的眼睛彎了彎,“剛纔你一口酒都沒喝,慶祝我們四個合租愉快,我敬你一杯唄。”
我不喝酒,純屬是因爲我我晚上還有私活兒。但這孩子看着我,眼底的光晃盪清澈,天生就具備一種蠱惑人心的能力。
“曉辰,回來坐好,人倆明天都要上班,你別瞎起鬨。”邊野用筷子輕輕敲了下碗沿。
我象徵性地抿了一口,唐曉辰就乖巧地坐了回去。
後來我才知道,別看唐曉辰才二十歲剛出頭,還在讀大學,他是特別會來事兒一個人。小聰明本來就多,還懂得怎麼利用自己的外形優勢,懂得惹人疼惹人愛。
也難怪後來王釗總難我跟他做對比。動不動就你看曉辰,人家曉辰,曉辰怎麼怎麼。我萬萬沒想到,在我努力畢業努力工作脫離家庭後,有朝一日竟還會重新迴歸這種微妙的境況裏,叫做“你看別人家的XX”。
其實那時候我要是敏感點兒,就應該能察覺出端倪。
王釗提起唐曉辰的頻率越來越高,而我,或許是因爲我們三年的穩定關係讓我放鬆了戒備和敏感,又或許是唐曉辰和邊野看似穩固的戀情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總之,那時候我是真的沒有發現,有些種子已經悄悄地埋在了土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