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你生是我兒,死也是我兒。這是割不斷的血緣,斷不了的血脈!”

    方纔聽得江懷鹿葬被祖母帶到李家結ming婚,江玉白是心痛的。

    甚至知曉江懷鹿大概率已經葬身火海時,他也痛不欲生。

    但江懷安卻是握住了他的命脈。

    他斷了與江家的生養之恩,與江家再無瓜葛。

    他是江玉白長子,是江家傾盡全力培養的長孫,他若脫離江家,那是對江家沉重的打擊。

    但凡是個男人,都無法容忍血脈斷裂。

    江懷安的斷親之舉,讓江玉白瞬間成爲孤家寡人。

    這對他來說,比江懷鹿的死更讓人難以接受。

    衆人鄙夷的看了江玉白一眼,方少爺更是搖了搖腦袋,江玉白在朝堂之上並無大智慧。

    他所仰仗的是江老爺子留下的人脈。

    江老爺子年紀大了,糊塗了,若有眼光便早該放棄長子培養長孫了。長孫的才能和毅力,遠遠高於長子之上。江家若有希望回京,那這一切必定繫於江懷安身上。

    江懷安踏入火海,便感受到了濃烈又熾熱的火舌。

    一點點蠶食他的肌膚。

    他能感覺到肌膚被烈火灼傷,能感覺到肌膚痛入骨髓,能明顯感覺到渾身肌膚炸開。

    他的鹿鹿也承受着同樣的痛苦。

    江懷安幾乎落淚。

    心疼妹妹而落淚。

    “鹿鹿…鹿鹿。哥哥來找你了。”

    “鹿鹿啊”江懷安喉嚨沙啞,火光刺眼,江懷安四下躲避倒塌的房梁。

    “哥哥來接你回家了。”江懷安頂着火光一路往裏面衝,瞧見最裏面橫躺着滿身打着滾的火人,江懷安掃了一眼,身形不是妹妹,沒有半分停留。

    “嗬嗬,救,救命……”

    火海中哀嚎遍野,但他們好似找不到出口一般,在火海中亂竄。

    “救救我,我是。我是,族……族”一個滿身火星的老婦人艱難的抓住江懷安的腳踝,江懷安低頭看了一眼。

    雙目對視的瞬間,兩人都認出了對方。

    老太太眼神一喜:“我是……”話音剛落,江懷安冷漠的轉身,一腳踩在老婦人被灼傷的手掌上,嘴裏喚着鹿鹿而去。

    大火似乎想要焚燒一切,肆無忌憚的吞噬一切。所到之處皆化爲灰燼,可它卻也只燒李家,當真讓人恐懼又驚訝。

    江懷安忍着劇痛,一邊走一邊落淚:“鹿鹿,哥哥的鹿鹿。”

    聲音悲慼,強忍着喉嚨裏快溢出來的痛苦。

    江懷安眼前恍惚,燒的渾渾噩噩,只覺身上越發痛了。身形踉蹌,猶如一個火人,在府中漫無目的的尋找。

    踉蹌一下,倒在地上,身上的肌膚隱隱發黑。

    肌膚已經沒了水分,變得乾澀漆黑。

    江懷安手掌前傾,迷迷糊糊的喊着:“鹿鹿……哥哥帶你回家。咱們回家,回家。不怕了啊,哥哥來救你了。”

    眼神已經看不真切,倒在地上嘴裏卻不忘喚着妹妹。

    火光中,他彷彿瞧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從漫天火光中踱步而出。

    眼睛生疼,看不真切。

    只恍惚間,感覺到所有的灼熱,瞬間潰散。

    被灼傷的身子,一片冰涼,舒服又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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