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只覺得嘴裏的點心索然無味。

    畢竟突然被塞了口狗糧,她哪還喫得下啊。

    溫如隱呆呆的站在原地,在溫家極其厲害的少女,此刻竟是雙手手指緊張的纏繞着腰間絲帶。

    兩眼淚汪汪的看着少年。

    明明以前一點也不覺得委屈,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爲何突然聽他說起,自己就想哭了呢?

    原來,這就是有人心疼的感受啊。

    她也曾羨慕過嫉妒過,別人可以被擁抱被感知,可以感受一切。她卻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靠在妹妹才能活下去。

    可她捨不得這世間,也不敢留下妹妹一個人在世間苟延殘喘。

    妹妹不想活,其實她也不想啊。

    她好累好累了。

    妹妹怕黑,妹妹苦苦的藥。

    可沒有人知道,自己也怕。

    可是自己沒有怕的權利。

    若自己都怕,妹妹該怎麼辦。

    “我好後悔,當年在荒都我就該求母親訂下你。我就能名正言順的對你好,就不會讓你漂浮不定,讓你總是猜測我的心意。”江懷安大踏步上前,將面前那瘦弱又堅毅的女子抱在懷裏。

    “哇。”鹿鹿長大了嘴巴,一臉興奮。

    江懷安陡然看了過來:“捂着你的眼睛。”

    鹿鹿哦了一聲,十指張開,然後捂着眼睛。

    只不過,兩隻眼睛都露在張開的指縫裏。

    反正我盡力捂了,看沒看到,我就不管了。

    “我我以爲你嫌棄我。我以爲你不想見到我,我以爲你後悔遇見我。媒婆一直出入溫家相看,我開心又害怕……我從來就不是被選中的那一個。”溫如隱承認,她很怕。

    就像當年,妹妹能活下來,她卻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她怕自己不被選中。

    江懷安聽的心都碎了,只能緊緊抱着她:“一開始我就沒想選過別人。”江懷安情緒本就內斂,若不是今日被溫如隱和鹿鹿逼得急了,平日哪裏說得出心思。

    便是鹿鹿,也是直到最近夏氏給哥哥說親了,她才發現哥哥的異樣。

    在那之前,她哪知道哥哥早就盯上她哥們了。

    溫如隱又哭又笑,好似連出生時不被選擇的遺憾也被彌補了。

    江懷安想起方纔她那句,若不是自己,她可能此生都不會再嫁了。

    心裏又暖又難受。

    “回去我便讓娘去溫家提親,溫如隱,溫家長女!”溫如隱,是的,他一開始傾心的便是溫如隱。

    就像他一眼就能分清最開始的溫如珠和溫如隱一般。

    對他來說骨子裏就是不同的。

    溫如隱抿着脣眼中都是笑意,這會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推開他,手腳都有些無處擺放。

    “鹿鹿,你怎麼還在這兒?小孩子家家的聽什麼聽,還不快出去。”溫如隱轉身看着鹿鹿,紅着臉偷偷瞪了她一眼。

    鹿鹿哼的一聲站起來。

    “你們過河拆橋!”說着便對着哥嫂兩人做了個鬼臉,轉身便嘻嘻哈哈的跑了。

    江懷安是個辦事妥當的。

    他讓溫如隱先一步出宮,他才帶着妹妹一同回狀元府。

    若是還未定親便私相授受,他並不願讓溫姑娘名聲有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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