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皇帝面無表情。

    可誰都能感受到他渾身蝕骨的寒意。

    江家衆人跪在地上,夏氏以前流放時傷了腿,一雙膝蓋本就長跪不得。

    此刻爲了恭迎皇帝,跪在冰天雪地的院子裏。

    夏氏不由輕輕的抽了口涼氣。

    江懷安眉頭一皺,想要上前。

    夏氏輕輕搖了搖頭,拉了拉溫氏。

    皇帝就大刀闊斧的坐在中央,底下江懷安雙手緊張的捏着,站立在他底下。

    江家兩個女眷都還跪着。

    而鹿鹿,今日恰好回來後被夏大人接去了夏家過夜。

    江懷安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才強忍住了要去拉母親和妻兒起來的想法。

    “陛下,深夜到訪,可是朝堂有要緊事?”江懷安眉頭死死皺着,只覺得這準妹夫,大概是不準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沒有要緊事,朕就來不得你江家了?”

    陸懷姜眉宇帶着幾分陰煞之氣,讓江懷安隱隱有些不安。

    也有些陌生。

    “陛下,您這話是誅微臣的心了。您願來,是微臣的福分。”江懷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低垂着頭,眼底閃過一抹不安。

    “朕今日來,是想讓你明白。有些東西,你觸碰不得。人呢,貴有自知之明,江大人可明白?”皇帝大刀闊斧的坐在高堂之上,眼底含着濃濃的嘲諷。

    娶妻?

    他非得壓一壓江家不可。

    老八不是看重江家麼,今日便狠狠的打一打江家的臉面。

    “江大人可知道娶妻最重要的是什麼?”皇帝聲音涼涼的。

    江懷安深深的低着頭:“娶妻娶賢。方能家庭和睦。”

    “是啊,娶妻娶賢。你看,令妹賢嗎?”

    江懷安身形一僵,似乎想不到陛下竟是這般說話。

    在鹿鹿跟前,他伏低做小。

    鹿鹿不在,便暴露了所有的心思。

    “江大人,女子所需要的品性和基本才能,你覺得令妹佔了幾個?”

    “女子要大度,要溫婉,要善女紅,要有才華。”皇帝似乎輕輕笑了一聲。

    “令妹一言不合就動手,大度否?”

    “令妹當年打的幾個世子鼻青臉腫,溫婉否?”

    “令妹善不善女紅,想來江公子更清楚了。”

    “至於才華……”陸懷姜輕笑一聲,並未多說。

    江懷安卻是死死的咬着脣:“陛下,微臣一家從未想過高攀什麼。即便是妹妹有此想法,微臣一家也會抵死勸阻。妹妹單純,不配進宮,陛下且安心吧。”江懷安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了此話。

    陛下一來,便讓母親和娘子跪在雪地裏。

    不斷的貶低妹妹,無非便是對妹妹不喜。

    江懷安滿臉屈辱,死死的咬着牙。

    “江大人明白就好。”陸懷姜隨意一句,彷彿從未將江家看在眼裏。

    他的妻子,只有仙草才配。

    若是仙草,卑微也好,卑躬屈膝也好,他都甘願。

    只可惜,他已經幾千年不曾有仙草的消息了。

    轉眼,陸懷姜冷冷的笑了。

    老八,你還是太嫩了一些。

    只要本座不願,你就娶不到。

    陸懷姜站起身,起身的瞬間,身形猛地一滯。

    呼吸之間,似乎出現了一股久違的,熟悉的令他安心的氣息。

    是仙草!!

    陸懷姜推開江懷安,直直的朝着內院大步走去。

    隨着心底的本能和牽引,一路到了花園內的角落。

    白雪皚皚,四處都已是荒蕪。

    唯獨此處,多了一抹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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