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瞎子當年怎麼說來着?”

    “說她命格貴重,一般人家承受不住。還說與這家人絕配,這家人本就命格奇差,若不是遇到這童養媳,可能兒子都養不活。”

    “嘖嘖,命格貴重,笑死人了。還說她將來要嫁天下頂頂貴的貴人。啐……她也配。”

    “娘,她……她不能做外室,不能如此委屈她。”那男人臉色頓時紅了,結結巴巴的擺着手。

    “她,她也不會同意做外室的。”男人是見過這些年,她爲了撐起這個家做了多少事的。

    說起是童養媳,但幾乎能媲美一個成年男子的勞動力。

    家中的銀錢是她賺來的,老太太是她侍奉的,那不開智的相公是她照顧的。

    她如今還是清白之身,怎麼能做外室。

    男子面色發紅,卻有些遲疑。

    老太太燒完紙,站起身,拍了拍手。

    “她怎麼會不同意?她家還欠藥坊三十兩銀子呢。只要咱們給藥坊說說,藥坊逼得急了,什麼都能做得出來。”老太太拍了拍兒子的手,男人嘴脣動了動,到底一句話沒說。

    男人一轉頭,才發現不遠處站了個面色幽深的男人。

    只看了一眼,便覺心頭一跳,不敢再看。

    這是一個,他看一眼都會自慚形穢的男人。

    他也不知男人聽到了多少,就像聽到了他內心最陰暗最隱祕的一面。

    面色有些燒的慌,急忙拉着老太太便進去了。

    人王越發不喜,這家人算計太深了。

    聽得此話,竟是算計一個小小年紀便做了童養媳,還贍養了一家人的小寡婦。

    人王走到那家人門前。

    門前擺着兩個銅盆,盆裏燒了一堆之前。

    門前放了兩個饅頭做祭品,雖然寒酸,但也盡力了。

    推門而入,屋內並沒有人注意。

    一進門,便能感覺到室內的陰暗和逼仄。

    隔壁院牆太高了,幾乎遮蔽了所有的陽光。

    “錦兒,別怕……”形容枯槁的老太太躺在牀上,用盡一身力氣才擡起手,摸了摸女孩的臉頰。

    “是,咱家……拖累你了。”

    老太太眼底滿是愧疚。

    童養媳,幾乎托起了這個家。

    她當初來到這個家時,她已經有了尋死的跡象。

    她承認,自己年紀輕輕死了丈夫,兒子又癡傻。她已經撐不住了。

    她便用家中所有的錢財買了個這個小丫頭。

    當年才九歲。

    便是想着,養兩年,自己便將兒子交給她。她累了,這個家,她拖不動了。

    可她一進門,來到家中時,腳上還生着凍瘡。

    那麼瘦瘦小小的孩子,當天夜裏便去外面尋了柴火回來。

    冬天柴火貴,他們家炭都是省着的。

    那個孩子穿着單薄的衣裳,腳凍的膿血都化了出來。拖着一捆柴回來,這是她爬上樹砍的幹樹枝。

    當天便燒了一大鍋熱水,一下子洗了熱水澡。

    接下來三天,都是那孩子做的飯。

    後來發現她還會做豆腐,小小的年紀每日天不見亮就起來做豆腐。自己揹着個小揹簍在巷子口賣,每天腳不沾地,竟是將這個她放棄的家,勉強撐起來了。

    “孩子……娘,對不住你啊。”老太太撐着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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