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太太,她並不喜歡。

    每日總喜歡打聽林家事。

    時不時問一問,家裏每個月要喫多少藥啊,要花多少錢啊。每每聽得一個月花了多少藥錢,總是用一副虧大了表情看着她。

    活像花了她家錢似的。

    她還總喜歡貶低林家,她不喜歡。

    林家雖然窮,但是卻從未虧待過她。

    林家大哥,雖然名義上是他的童養媳。但他從來恪守規矩,本就燒壞了身子,有些癱瘓。

    但他從不讓林馥錦給他洗澡。

    每次都是穿戴整齊,才讓林馥錦進門。

    他其實是個極爲聰明的男子,只是當年燒壞了身子,腦子又時而混沌,控制不了的手腳,這才造成了悲劇。

    這些年,林馥錦能看出來。

    這母子倆,都在相互支撐。

    林家大哥,想過自盡。

    母親,也想過自盡。

    自己當年九歲來到林家,她一眼就能瞧出兩個人心存死志。他們三個人,都在相互救贖。

    林馥錦也願意背那些債,她這條命是林家給的。

    此刻她看着來者不善的幾人,林馥錦站起身:“我答應過藥掌櫃,也與藥掌櫃說好了。這個月月底必定會還錢。這才月初呢,你一個學徒也能替掌櫃做主了嗎?”

    林馥錦面色微沉,果然,她在那門後看到個鬼鬼祟祟的腦袋。

    果然是隔壁老太太的小兒子。

    聽得藥童兩字,那爲首的男子頓時黑了臉。

    “藥童?掌櫃可是將我當二把手培養的!”他也不怕直說,掌櫃只生有一個女兒,那女兒無法鼎立門戶,到時候必定是要他上門的。

    他自然能夠替掌櫃的做主。

    不過是個死了童養夫,死了婆母的孤女,掌櫃的難道還會怪罪不成?

    “給錢吧!今兒給不了錢,便用你這地基抵債。你這地基還不小呢。又是挨着富貴人家,不過這遮天蔽日的,連個光都看不見,只怕也賣不了什麼錢。”

    林馥錦面色一沉,只見他手上竟是還拿着欠條。

    想來是在掌櫃出門之前,他便有所準備。

    至於地基,此處地基不小,若是賣只怕也能賣兩百兩。

    但此處是林家祖宅,賣了,就真的什麼也沒了。

    當年林家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想過賣祖宅。

    至於遮天蔽日,隔壁王家確實是個和善之人。

    因爲此處是內城和外城交界處,人際混雜,所以將圍牆砌的極高。

    但對方每年也給了十兩銀子的補貼,這是她九歲那年去談來的。

    這也是讓林家撐下去的一筆固定收入。

    她再厲害,也不過九歲女童,要撐起兩個病罐子的家着實困難。

    一年十兩,好歹能撐兩個月的藥錢。

    “你也別等掌櫃了。掌櫃出遠門去了,這次沒兩個月可回不來。整個藥坊都是我在管,你說我能不能做主?”周老大挑着眉頭,眼神落在林馥錦身上,忍不住縮了縮。

    還別說,他那老實巴交的弟弟眼光倒不錯。

    若不是自己要娶藥坊獨女,只怕自己都不會放過這丫頭。

    藥坊獨女,說起來身世不錯,但爲人相貌卻並不是那等柔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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