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刺客之怒 >第42章 報仇泄憤
    宮室中,長空端坐中間,怔怔的凝視着面前的桌子,桌子上,放了兩把精巧的武器。

    巴掌大的小刀,刃彎如鉤,刀柄鏤空,烏黑無光,輕巧卻嗜血。

    史密斯威森熊爪。

    瀟瀟的師門武器。

    在金屬全都被消解在兩千年後沒有帶來的漢朝,這個師門武器於他們,是命一樣的存在。

    “淮陰侯送來了何物?”戚姬走了進來,看着這武器,神情有些迷惑,“這麼小?是刀?”

    長空沒有回答,他看着刀的表情,晦暗難明。

    破天荒的在長空這裏受了冷落,戚姬也沒有動怒,她忍着心焦,優雅的坐在長空身邊,一起看着這兩把小刀。

    “我的同門……死了……”

    “啊?”戚姬掩口失聲。

    雖然已經猜到,但是陡然從長空嘴裏聽到確認,她還是覺得難以接受,想必長空更是如此。

    在她看來,這個神祕的門派來的人簡直無所不能,足智多謀武藝高超,他們身無長物的來,短短一年就助她威脅到了呂后,讓皇上心心念唸的想立自己的兒子爲太子,讓羣臣都開始動搖,現在,連韓信都倒向了他們,

    她何其有幸,卻也更加惶惶不安,怎麼都不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們突然離開了、消失了,甚至去幫助別人了,她該怎麼辦!

    她想都不敢想。

    “是,是那個鶴唳做的?”

    “韓信從她屍體上搜得……”長空咬牙切齒,“爲什麼殺了她的不是我!”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爲什麼!”

    “長空,全是我的錯。”戚姬無措,“要不是爲了保護我,你也不至於……等等,瀟瀟不是已經發了平安信來了嗎?那條繩子。”

    “算算韓信截殺到鶴唳的時間,她分明是等瀟瀟發了消息後再殺了他!她的傷應是比瀟瀟輕的。”

    戚姬聽了,也低頭計算了一下,感到不寒而慄:“是說,這個人,她跟蹤了瀟瀟十多天,硬是等他降低了警惕,發出了平安信,才突然出手,殺了瀟瀟嗎?”

    長空越發陰暗;“正是如此……哈,對付同門,她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了,真是不得了啊,鶴唳,不得了!”這麼嘲諷着,想到大仇剛來仇人卻已死,他心中的抑鬱完全無處發泄,簡直要把他逼瘋了,他猛地站起來,在殿內來回走了好幾圈,實在受不了,再次跪坐下來盯着熊爪,感覺要把桌子燒出個洞來。

    他對着熊爪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悲傷痛苦,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眼淚卻也隨之流了下來。

    戚姬驚呆了,她端坐在旁邊,僵硬如石,手裏扭着絲巾,卻不敢遞過去。

    “他跟着我來的時候,說,他就想在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起來過點不見血的日子。”

    長空捂住臉,哽咽起來,他高大的身形傴僂着,像個無助的小孩。

    “太累了,我們這一行,永遠沒有敞開來活的一天,我們不能停手,停手就會被遺忘;可是不停手,每一次都要直面那些最噁心,最醜陋的事情……”

    “我說我還是想過得舒服點,這兒比較好混,我們先聯手打出片天地,以後他逍遙他的,我自在我的,廟堂江湖,我們互爲依靠……就像小時候一直以來的那樣……”

    長空哭得毫無形象,一邊哭一邊扇自己:“我怎麼這麼噁心!爲什麼我不自己上!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鶴唳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明明知道!對手是什麼樣!爲什麼!爲什麼!理所當然!的樣子!啊啊啊啊啊啊!”

    戚姬也哭了,手忙腳亂的攔住他,將他強行摟在懷中制住:“長空!長空!不怨你的!怨我!怨我的,是我求你不要動,我求你讓瀟瀟去!求你!不要如此自苦!我們報仇!鶴唳死了!還有她背後的呂雉!我們可以報仇!韓信不是與我們聯手了嗎?!我們有機會了!”

    戚姬的哭泣極美,梨花帶雨,柔弱婉約,讓人看一眼都忘了自己的悲傷,長空當初就是被她這一面所擊中,才抱着點憐惜和好玩的心態幫她出謀劃策,以至於竟然能走到今天,也是萬萬沒想到。

    “別對我用這招,戚姬。”不料,長空沉默了許久,卻忽然冷靜了下來,輕聲道,“我們這羣做刀子的,最清楚罪魁禍首該是誰,瀟瀟的死,錯在鶴唳、瀟瀟、我……和你。”他說着,從手中擡起來,陰沉沉的看向戚姬。

    戚姬一抖,她猛地放開長空,退後了兩步,強笑:“長空,這是何意。”

    長空坐直了,他摩挲着小熊爪,思索着什麼,眼神幽深,他緩緩開口:“我何意?我的意思是,不要試圖引導我,我一直很清楚。”他抓起小熊爪,端詳着,“我做了什麼,我觸犯了什麼,我將遇到什麼,我都有準備。”他收起了熊爪,垂眸,“該來的總會來,要說他們有什麼錯,那就是派來了鶴唳。”他冷笑,“讓她來制裁我們?未免太對不起正義這兩個字了。”

    戚姬見長空無意對自己發難,安下心,坐在一邊聽着,問:“那,那接下來,你待如何?”

    “不是我待如何,而是你待如何,我的夫人。”長空看也不看他,擡頭望着窗外,“我們所做的,所犧牲的,不都是爲了你嗎?”他輕笑一聲,“說出你最難以啓齒的願望吧,和我,你還忍什麼呢?”

    戚姬輕咬下脣,她掙扎:“你,你明知道我最想要什麼的。”

    “我不知道。”長空悠哉道,“你想要的那麼多,而我只能一個個來。”

    戚姬不言,她雙眼紅紅的,怯怯的端詳着他:“你變了,長空。”

    “嗯?”

    “你,你變了。”

    “怎麼說?”

    我纔是主子,可你卻更強勢了,戚姬沒有說出來,眼神卻帶着點不敢言的薄怒。

    長空看懂了,卻不以爲意,甚至有點好笑:“夫人,從地位上來講,你不是君,我不是臣;從性別上講,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從身份上講,你是個姬妾,而我是刺客……怎麼想,我都佔上風吧。”

    對上戚姬喫驚的表情,他笑了:“聽你的,是因爲你還能讓我心軟。可如果你哪天讓我無法心軟了,我該怎麼繼續善待你呢?你並不是我的妻子啊,戚姬。”

    “我……你……”

    “很可惜啊,現在,我已經無法心軟了。”長空再次掏出小熊爪,摩挲着,低喃,“我已經害死瀟瀟了……”

    認清楚這個點,讓他心裏痛苦的滴血,可他還是一遍遍重複着:“我已經害死瀟瀟了,我已經害死他了,我已經……害死你了……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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