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松。”穆倦冷笑一聲，穩穩站在那裏，顯得很是遊刃有餘，“你有本事動鞭子，就自己收回去！”
“你！哼，渣男！就會欺負女人！我姐姐就是受了你的欺負，才難產去世的！到如今，你還縱容妾室欺負她的親妹妹和親女兒！我姐姐真是瞎了眼，當初纔會嫁給你這個狗男人！”程司搖搶不回鞭子，卻也不甘示弱，當即破口大罵道。
穆倦聽得眼前一黑。
他欺負她？
從頭到尾，都是她動手又動口，他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沒碰過！
一想到她先前說的那些……
“程司搖，你把話說清楚了，大理寺審案還講究一個證據確鑿才能定罪呢，你倒好，單憑一張嘴，就硬給我扣一堆罪名？真是含血噴人！”
“哼，若不是你往日裏言行舉止不檢點，蘭姨娘怎敢偷拿我姐姐的嫁妝？穆洛洛，又怎敢張嘴就要？！”
“她們這樣做！是不對，可我是真夠冤枉的！這侯府是有規矩的，她們做錯了事，自有懲罰等着她們，你用得着這麼動刀動槍的？”
“我可沒動刀動槍，我動的是鞭子！還說什麼懲罰，上次穆洛洛險些傷了昭昭，可結果呢？侯爺說話都不算話，還一家之主呢，朝令夕改，真是可笑！”
事情牽扯到穆昭昭，穆倦本就有虧欠。
程司搖也是伶牙俐齒。
幾句話間，就將他氣得渾身血液倒流，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喂，夫人跟侯爺這般動起手來了，你們也不上去勸勸？”一旁，惜春忍不住扯了扯程司搖身邊大丫鬟綠衣的衣袖，輕聲問道。
“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反正夫人也打不過侯爺，侯爺呢，也不會真對夫人動手，放心吧。”綠衣衝她安撫地笑了笑。
穆昭昭把兩人悄悄話聽在耳中。
左右一看。
屋子裏，丫鬟們站在一旁，沒一個上前勸的，一個個神情麻木，一看就是習以爲常。
看來，還真是如綠衣所說！
“你說得不對。”好一會兒之後，穆倦心裏的那股氣終於壓了下去，“上次穆洛洛犯錯，我是罰了她的，只是老夫人心疼她，所以改了懲罰，這能是我的錯嗎？哼，要怪，也只能怪你，好好的主母不當，一點事都不願意管，手裏無權，府裏誰聽你的？這才被一個妾室爬到了頭頂作威作福！”
他這番話一出口，程司搖頓時一臉被踩到了痛腳的表情，有些震驚，有些難堪。
動了動脣。
然而，卻根本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若你手裏掌管着中饋，管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建立起極高的威信，內宅所有僕婦、小廝、管事自是皆聽命於你，而不是聽一個妾室發號施令。”
穆倦看着她，繼續說道，“如此一來，你說說看，蘭姨娘還敢揹着你偷喫昭昭母親的嫁妝？穆洛洛敢仗着誰的寵愛，在你面前沒大沒小不顧尊卑？
“是你的無能，才讓昭昭受了這般多的委屈，居然還反過來，將這口黑鍋扣到我頭上來？
“至少，我能護着昭昭，讓府裏的人，任誰也不敢欺負她，可你能嗎？”
這一句句話，簡直是直戳程司搖的內心。
穆昭昭聽得眼神微微發亮。
就是厲害！
這番話雖然扎心了些，可道理卻是對的，也是她一直想對姨母表達的！
然而她幾次旁敲側擊着，姨母都一點事業心也沒有……
倒是老爹這番話，沒準能管用？
不得不說，程司搖內心的確被狠狠擊中，臉上也是火辣辣的，活像是被穆倦給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你有本事，你就把我姐姐的嫁妝，全都還給昭昭！”好一會兒，她只憋出來這麼一句話來，眼睛通紅着，看起來像是快要哭了似的。
“哼，你是在求我幫忙嗎？可是，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若你好生說話，再給我端一杯茶，以商量的語氣將此事告知於我，此事也許我已經做主，將嫁妝之事，安排得讓昭昭滿意，可你非要動口又動手，那我便不願意了，除非，你求我。”穆倦見她眼角含淚的樣子，卻絲毫不見心軟。
“想要我求你？你做夢！”程司搖一把擦掉眼角的淚花，倔強極了的挺直了脊背，高擡起下巴，明豔的臉龐上帶着慣有的驕傲，“憑我的本事，我也可以做到！”
“好，那我便拭目以待，但凡有哪一日，你覺得做不到了，都可以來求我！”穆倦亦是身姿挺拔地立在那裏，姿態冷然高貴。
二人繼續無聲地對峙着，仍是誰也不肯鬆開手裏的鞭子。
見此，穆昭昭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該勸還是得勸啊！
她很是無奈的，小小的身子動了動，剛向前邁出一步……
“把鞭子還我！”卻是程司搖突然發難，猛地用力一扯鞭子！
“又來這一招！”穆倦咬牙切齒，恨恨道了一句，自是不可能給她任何機會。
他也手中一下用力。
見此，程司搖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亮光，突然就是又一鬆手！
這般一來，勢必會造成穆倦那邊用力過猛，整個人都得往後栽倒。
可誰知，穆倦卻反而快她一步，也跟着一甩手。
二人拉扯之間，卻是紛紛詐了對方一次。
只見那鞭子，此刻便如燙手的山芋，被剛剛還激烈爭奪的二人一下甩開，高高地在空中一蕩……
“啪”的一下。
“哎呀！”穆昭昭都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小腦門就被重重砸了一下。
她趕緊小手捂住被砸痛了的腦門。
小小的身子，則是被這股重力帶的，撲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痛！
屁股都要摔成兩半了！
穆昭昭疼得淚花直接冒出來……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直到此時，穆倦和程司搖才終於發現了穆昭昭的存在。
兩人還保持着剛纔的姿勢，一下沒動過。
看着被他們誤傷到的奶娃娃，泫然欲泣地望着他們，這對夫妻難得默契着，幾乎同時，做出了一個闖了禍被抓包的、尷尬吞嚥口水的動作。
穆昭昭小肉手捂着的小腦門，則極快速度的，一個紅腫大疙瘩，“破土”而出。
她看看穆倦，再看看程司搖，以及屋子裏一臉震驚的衆丫鬟們，眼裏的那層水汽，越積越厚。
下一刻。
“嗚哇——”她直接張大嘴巴，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