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了。
距離上一次見到老爹。
這幾日,他每天早早地去上朝,在宮裏一待便是一整日。
一回來就直接去了汀蘭苑,陪着穆洛洛。
不過幾天的功夫,侯府裏下人們私底下就傳開了——小郡主失寵了。
“郡主郡主!奴婢打聽到了,侯爺今晚酉時回來!郡主您到時候就提着這食盒,親自在侯爺去汀蘭苑的路上攔下他,把他帶到咱們映月軒來!”忍冬急吼吼地從外頭回來,湊到穆昭昭跟前,一臉熱切地道。
穆昭昭手裏拿着毛筆,看起來很像那麼一回事地端正立在書桌前。
聞言,掀起眼皮瞥她一眼。
隨後就又繼續在紙上戳字了。
“哎呀郡主,不要寫了,侯爺都連着快六天沒來咱們這裏了!”忍冬恨不得將她手裏的毛筆給奪過來。
“不來就不來唄。”穆昭昭軟糯糯的嗓音,很是悠閒地答了一句。
想了想,擡頭看她,皺起兩撇小眉毛,小臉嚴肅地道,“半路上截人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我可不幹,我是他的女兒,又不是爭寵的小妾。
“再說了,二姐姐病了,父親多陪陪她,也是應當的。”
說完,就又要低下頭去練字。
“可是郡主!二小姐早就已經活蹦亂跳了!還有蘭姨娘,你是不知道她如今有多囂張!她竟然買了兩個一等丫鬟,放在身邊伺候!”忍冬已經由着急,轉爲了氣憤。
“那又怎麼了?”然而,穆昭昭還是一臉的不上心。
“小郡主,依着府裏的規制,是隻有夫人身邊纔能有兩個一等丫鬟伺候的!當然,這是除了您這個特例!您是不知道,如今府裏都傳着,說夫人就要變成下堂妻,給蘭姨娘讓位了!”
忍冬說完,似乎是極爲喪氣,一把將手裏精心準備的食盒都重重放在桌上。
穆昭昭手裏一頓,這纔有那麼幾分鄭重起來。
她放下毛筆,擦乾淨手,走到一旁坐下。
斂秋立即給她倒茶、拿點心。
穆昭昭便一邊喫,一邊喝,凝眉思索着。
“還有幾日端午節?”她忽然問道。
“回郡主的話,後天便是端午了。”斂秋答道。
忍冬則一臉不解地看着她。
這種時候了,關心端午節做什麼?
“往常端午節,宮中都有宴請的吧?”穆昭昭咬了一口手裏香軟的糕點。
“不錯,宮裏會給各家下帖子,一般各個府中的主母都會帶着女眷前去參加,咱們府裏聽說,過去都是老夫人、夫人和侯爺三人一同帶着二小姐、三小姐過去。”
已經連着兩年,寧侯府沒有帶着穆昭昭這個嫡女去參加過任何宮宴了。
“郡主是要到時候再找侯爺嗎?”忍冬好奇道。
“他既然不找我,我纔不要找他。”穆昭昭很是傲嬌地這麼說了一句。
隨後,任憑忍冬再如何着急,都不理會。
轉眼就到了端午。
正如斂秋所說,宮裏提前下了帖子到府中,邀請侯府的主子去參加端午宴,並且太后特別提了,一定要穆倦帶着穆昭昭進宮。
一早,程司搖和穆昭昭就各自穿上新做的衣服,梳妝打扮一陣臭美。
“喲,郡主到了,看看郡主這一身新衣服,這一看就是在攬月閣定做的吧?”剛準備上馬車,蘭姨娘就從後頭,攙扶着老夫人,後頭跟着穆洛洛過來了。
攬月閣是京中最有名的一家制衣鋪子。
他們家的衣服以款式新穎、價格昂貴出名,很得世家女眷們喜歡。
“祖母。”穆昭昭並不搭理她,先恭敬地向老夫人行了個禮。
“昭兒今日這一身的確好看。”老夫人見了她,笑得一臉喜歡。
“多謝祖母誇獎。”穆昭昭靦腆地一笑。
“哼,穿的衣服再貴又如何?又沒人喜歡,父親都不想看到你。”一旁,穆洛洛腰板挺得筆直,一臉傲然,一副鼻孔朝天的得意勁兒。
穆昭昭拉住氣得想要訓斥她的程司搖。
看來,這幾日老爹天天待在汀蘭苑,是真的把她高興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祖母,待會兒就我們去宮裏嗎?蘭姨娘和薛姨娘可要一同前往?父親呢?”穆昭昭一連發問。
“你父親已經在宮裏了,他就不跟咱們一起了,至於雪柔和清漪,她們是妾室,按照規矩,是不能前往宮中參加太后的宴請的。”蘭老夫人慈祥的目光看着她,極有耐心地解釋道。
“哦……”穆昭昭這一聲故意拉得老長,“原來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宴請,怪不得呢!”
其中鄙視的意味,極重。
蘭姨娘聽着,當即就絞緊了手裏的手絹。
她身份是低微,可不是由着一個小丫頭這般笑話的吧?
穆洛洛卻還不懂,只以爲她在炫耀:“你有什麼好高興的?等太后見了你,知道你這般令人討厭,一定會將你和小世子的婚事給退掉!”
“是嗎?把我的婚事退掉,好讓給你這個生母是妾室的庶女嗎?我覺着,太后她老人家還沒糊塗到這般地步吧?”穆昭昭這一波毒舌,可偏偏那嗓音又甜又軟,聽着真是一點也不像是在埋汰人。
程司搖頓時笑出聲。
礙於老夫人在場,趕緊又收斂回去,站直了身子。
心中則忍不住讚道,昭昭真厲害!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穆洛洛當即就惱了,她前些日子收斂起來的脾氣,在這短短的幾天裏,又現了原型。
“有何不敢?我可是郡主!”穆昭昭擡起小下巴,像一隻高貴的孔雀。
“你!”穆洛洛惱得立即要上前動手。
“洛兒,不得對郡主無禮!”蘭姨娘拉住她,忙向穆昭昭賠罪,“小郡主,洛兒被侯爺和妾身給慣壞了,不懂得忍讓,還望您不要生氣。”
“無妨,她不懂忍讓,我懂。”穆昭昭對着她這一波明着道歉,實則炫耀的言論,直接這麼嗆了回去。
說完,乾脆轉過身去,後腦勺對着她,等着動身去宮裏。
身後,蘭姨娘帶刺的目光,灼灼盯着她。
然而穆昭昭纔不管。
反正蘭姨娘一個妾室,再怎麼不甘心,也還是上不了這幾輛馬車!
一旁,程司搖一臉的舒心。
老夫人則當做什麼也沒有聽到。
這一下蘭姨娘非要自取其辱,誰又能攔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