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以及其他衆臣,以爲自己聽錯了。
穆倦都說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話了,可皇上竟然不肯治他的罪?
然而,這是不肯,還是不敢?
難道穆倦在皇上這裏的威權,已經大到了連皇上也不敢說不的地步了?
“皇上,你萬萬不可縱容穆倦啊!”
皇后立即跪地,言辭懇切地勸說皇上,“若是皇上有爲難之處,這裏還有諸多忠心耿耿的臣子,他們必定會站在皇上這邊,絕不叫這穆倦一人凌駕於皇權之上!”
她說完,微微一側首。
一個眼神,遞了出去。
“是啊皇上。”右相姜容當即也跟着跪地,“臣等,絕不會允許穆倦這等狼子野心之輩,如此藐視皇權!還請皇上治穆倦的罪!”
“還請皇上治穆倦的罪!”
“皇上!決不可縱容此等佞臣啊!”
姜容一跪。
他身後,姜氏一黨齊刷刷地跪了一片。
而另一邊,以洛丞相爲首的左相一派,也都是跟着都跪地請求皇上重重地治穆倦的罪。
穆昭昭看着這一幕,想起老爹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左相與右相兩派,向來不和。
但若要有什麼事,是能使他們兩派聯合起來的,那便一定是爲了對付老爹,讓老爹這個權臣倒臺!
崔祭酒實打實的,跟穆倦也是死對頭。
可這會兒,卻只有他滿臉尷尬地站在一旁,難得地沒有對穆倦落井下石。
他看着衆人,想說什麼。
但卻又因爲皇上給過他警告,並不敢開口,便只得着急的看着。
“皇上,爲了社稷安危着想,您不能再縱容他了!穆倦的狼子野心,已經在方纔與皇后娘娘爭執當中,口不擇言的那些話裏暴露了出來!他表面上口口聲聲,對皇上忠心,可實際上,卻根本就是藐視皇權!”
這時候,洛丞相又一次地說道。
皇上聞言,便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他看了一眼穆倦,神色冷沉。
這一眼,叫洛丞相和姜丞相以及皇后等人,頓時心中激動起來。
看皇上這態度,穆倦這一次,要倒臺了!
太后一見此,眸中不由現出了幾分焦灼。
她有心爲穆倦說話,卻不敢輕易開口。
然而一旁,穆昭昭看着,卻是一點也不着急。
總覺着,皇上一定不會這樣對待老爹的!
果然。
接着,她就見到老爹和皇上對視了一眼。
老爹仍是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裏,半點不受影響。
皇上卻是面色深沉地開口了。
他並不理會洛丞相等人的言論,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皇后,一字一句地說道:“皇后,朕說不必了,是因爲,昭兒此次考了尚書房的第一名。”
他一句話,便使皇后如遭雷擊。
皇后當即就是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猛地擡起頭來:“什麼?”
其他衆臣,也都是一懵。
什麼什麼?
不是要治穆倦的罪了?
怎麼皇上有突然把話題扯回去,說起了什麼尚書房第一名……
等等!
第一名?!
“昭兒進了前三甲,皇后,你輸了。”此時,皇上無視掉所有人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的穆倦,只目光平靜地望着皇后,接着強調了一遍。
皇后就跪在距離皇上最近的第一排。
這時候,她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上頭所寫。
尚書房這一次年末考試的前三甲。
第一個名字,就是穆昭昭!
其後,第二名是薛太傅的嫡孫薛文淵。
第三名則是雲照。
皇后原本攢了一身的力氣,今日,是非要好好整治穆昭昭。
方纔情緒激動萬分,只以爲,竟然能順利地扳倒穆倦了。
可誰知……
此時,皇后原本挺直的身子,一下子就癱軟下來,沒有一絲力氣了。
一旁的侍女,趕緊攙扶住她。
羣臣一見到她的反應,便知道,皇上所說,乃是真的。
安樂郡主考了尚書房的第一名,入了前三甲。
她與皇后的賭約,贏了。
那麼便也不存在什麼,她乃是禍亂朝政之流,皇后可以對她隨意發落。
反而皇后輸了,還要履行賭約,去祭拜什麼一隻白獅子……
所以,他們今日難得團結一致一次,便只是平白叫皇上和穆倦一起,看了一場賣力的表演?
此時,以洛丞相和姜丞相爲首的左右兩派大臣,都只覺臉上“啪啪啪啪”的,一道道巴掌,毫不客氣地飛了過來,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
“虧得你們還是朕器重的臣子,朕往日卻不知道,原來,你們也是能團結在一起的,然而,你們如此旗幟鮮明地聚在一起,爲的,卻不是江山社稷,而是想要扳倒穆愛卿?”
皇上面沉如水,聲音冷厲地說道。
一衆臣子這才反應過來。
壞了,暴露了!
君臣之間,最忌諱的就是結黨營私!
可今日,他們爲了扳倒穆倦,卻忘了這一點,紛紛追隨在左相或是右相的身後,一起攻擊了穆倦……
“請皇上息怒!”
此時,一衆大臣便是齊齊叩首,不敢再多說什麼。
頭頂,皇上充滿了威嚴的目光,壓得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動彈一下的。
養心殿裏的氣氛,凝固到了極致,令人感到分外的壓抑。
就連一向大膽的嶽寧公主和十一皇子,這時候,都是畏懼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的。
“皇上伯伯,昭昭是考了第一名嘛?太開心了!”這時候,穆昭昭卻突然從椅子上滑下來,大着膽子跑到一臉威嚴冰冷地睥睨着羣臣的皇上跟前,高高興興地說道。
她的小奶音,萌化人心。
周圍令人窒息的氣氛,似乎都被她這一聲,給盤活了一般。
皇上臉上陰沉的表情,更是立即融化了。
“昭兒很是厲害,此次考了第一名,想要什麼獎賞呢?你儘管說,朕都滿足你!”皇上心情似乎好起來,當即這般大手筆地說道。
“嗯……那昭兒就請皇上伯伯,不要生這些大臣叔叔和伯伯們的氣啦!”
她這小奶音剛一落。
一衆大臣,頓時都是齊刷刷,不可思議地擡起了頭,看向她。
畢竟,誰都沒想到。
她一開口,竟是爲所有人求起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