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辭嘛,就是穆昭昭先前說的那些。
“大白獅乃是一介畜生,捨命護主慘死,皇后前去祭拜它,便是說明她看待萬事萬物,都是一顆一視同仁的博愛之心,絕不會因身份、地位不同,而輕視與誰,乃是仁愛之舉!”
她照搬着,幾乎一字未改,就開始讓人大肆宣揚了。
一開始,百姓們聽着,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也都是跟着感慨一句,皇后娘娘仁心仁德啊!
可接下來。
京城中,又有人開始宣揚姜丞相的美名,說辭,竟然與宣揚皇后美名的,相差不大。
再後來,這般說辭,京城中出現得越來越多。
只不過,人名從皇后和姜丞相,變成了其他官員……
這時候,這樁好事,就開始變味兒了。
“怎麼他們都是一套說辭?就像是……”有人琢磨着,突然覺得,不對勁呀!
他這麼一說,大家便都覺得不對勁了。
另有一人,忍不住開口,有幾分氣惱地道:“就像這件好事,是事先商量好的,要給咱們看看他們有多仁心仁德,然而,實際上這根本就是擺架勢,假仁假義!”
此言一出。
衆人頓覺醍醐灌頂!
就是這種不對勁!
“沒錯!更何況,祭拜一隻獅子就是仁愛之舉了?虛僞!去年隴西大旱,也沒見咱們這個皇后和姜丞相,去做點什麼實實在在的事情,幫助一下那些災民們,如今倒好,去祭拜一隻獅子?!”
“獅子救主固然令人感動,但也不必如此大肆祭拜之後,再大肆宣揚吧?皇后與姜丞相,以及這些官員們此舉,豈不是在告訴天下的百姓,他們在皇后這些人的心目中,還不如一隻畜生!”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這麼一說。
頓時,民憤激起了!
“什麼?原來,咱們在這些皇室貴人眼裏,竟然還比不上一隻畜生金貴?”
“去年隴西大旱,死了多少災民?皇后和這個丞相,可曾前去祭拜過?”
“不曾!”
“今年,不過一隻獅子護主死了,她就興師動衆地去祭拜了?這,朝廷和宮裏,就是這麼糟踐咱們這些百姓的嗎?”
“唉,大家也別太激動!我有一個遠房表親,恰好就是在宮裏當差的,我聽他說呀,當初是有人在宮裏,故意利用這隻大白獅,想讓它殺死安樂郡主!可誰知,這大白獅通人性,不願意殺郡主,反而救了她!之後,這隻大白獅,就被皇后娘娘給派人殺了!”
有人特意壓低了聲音,神神祕祕地說道。
然而他這聲音洪亮,依然是大的一圈人都能聽得到。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皇后娘娘想利用大白獅,殺害小郡主?”一旁,一個漢子一聽,便立即猜測道。
“兄弟聰明!你猜的沒錯!前些日子,不是就都傳着說,皇后娘娘跟小郡主打賭嗎?當初小郡主就說了,若是皇后娘娘輸了,那她得到大白獅的墓前磕頭祭拜!”這人繼續爆料。
“依我看,小郡主纔是真正的仁義之主,那大白獅因救了她,被皇后娘娘殺害,小郡主便想出這樣的法子,讓皇后娘娘贖罪!”
“原來是這樣!這下,咱們可全都明白了!”
接下來。
一羣明白人,把他們明白的事情,不斷地往外擴散着宣揚了一波又一波。
於是。
短短兩日。
皇后和姜相,以及那幫官員們,辛苦宣揚出來的美名,全都被越來越多的明白人給“澄清”了。
不是皇后仁愛,而是她要贖罪。
不是姜相以及官員們仁愛,而是他們要去蹭這個“美名!”
“郡主,成了!”
斂秋很是高興地從外頭回來,“如今,滿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皇后惡意殺害大白獅,她去祭拜大白獅,不是什麼仁愛,而是向大白獅磕頭認錯贖罪!
“還有姜丞相那幫人,名聲也都臭了!
“奴婢剛剛得到的消息,皇上今日早朝因爲此事,大發雷霆!
“說若不是皇后和姜丞相大肆宣揚自己祭拜大白獅一事,也不會有這麼許多後面的事情,惹得宮裏跟朝廷都連帶着名聲受累!
“皇后娘娘被罰面壁思過半個月,這半個月裏,後宮大大小小的事務,暫由洛貴妃主持!
“姜丞相也被罰一個月不準上早朝,要他在家中靜思己過!
“至於那些參與了祭拜一事的官員,今日,突然出現了許多參他們貪贓枉法的摺子,這些人要麼被皇上貶了官職,要麼被撤了職務,要麼下了刑部大牢!”
斂秋一口氣,把她所蒐集到的全部消息,都給道了出來。
穆昭昭聽着,小臉上始終帶着一絲微笑。
待她說完,便立即將手裏倒好的一杯熱茶遞給她:“斂秋姐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這些呀,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斂秋很是豪氣地一口氣將熱茶飲盡。
這茶溫度適宜,喝着正是可口。
真是讓她好一陣舒坦!
“郡主,您不知道,這裏頭有一名官員,奴婢是知道他的。
“他原就是奴婢的老鄉,奴婢小時候,他還不過只是奴婢所在縣裏的一名縣丞,後來不知搭上哪位京裏的大官,從一個小小的縣丞,一下子成了京官!
“他的本家仗着他京官的身份,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自此啊,沒少在奴婢老家作威作福,欺壓百姓!”
斂秋有幾分恨恨地說着。
然而,突然的,她就又笑了起來,“現如今,他被郡主一個主意,就給下了刑部大牢,而且,還是奴婢參與了的,奴婢心裏現在就是特別的痛快,就好像,爲老家那些受他欺負過的無辜鄉親們,報了仇一樣!
“就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