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夫人當即就是滿意地一笑。
她看一眼穆昭昭,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卻努力讓自己按捺着,說道,“昭兒,時候也不早了,想必你剛從尚書房回來,也還有許多功課要做吧?
“你快回去吧,我這裏有你姨母陪着就好。”
穆昭昭還以爲,她會再留自己說上些什麼話。
卻沒想到,竟是這麼利落就要放自己走。
“那昭昭就先回去了,老夫人要在侯府住下,若是缺什麼,儘管告訴姨母就是。”穆昭昭當即起身,這麼說了一句之後,便告退了。
程司搖依依不捨地目送她離去。
陶老夫人則拉着她,語氣溫和地詢問,自己住在哪裏。
程司搖想了想,忽地靈機一動,道:“原本是該讓母親就住在正房的,不過我突然想到,映月軒裏旁邊的小院子,是昭昭的明心閣蓋好之前的暫住之處,裏面的擺設什麼的,都未曾動過,昭昭偶爾還會去那個小院子裏午睡。
“要不,母親就住在那邊?”
陶老夫人之所以來到侯府,自然不是真的爲了與程司搖修復感情。
她是爲了穆昭昭而來。
她心裏自然更想住到穆昭昭的明心閣去,每天第一件時間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小外孫女。
可她也知道,若是這樣,怕是會讓孩子有些不高興。
所以,她纔是按捺着,沒有要求住到明心閣,而是留在了映月軒。
這會兒一聽,旁邊的小院子是之前穆昭昭住過的,自然是很高興地應下了。
正如程司搖所言,那邊因爲穆昭昭有時候來找她說話玩耍,午間會留下睡會兒覺,所以被褥什麼的都是一應俱全。
陶老夫人沒有太麻煩的就入住了。
另一邊。
穆昭昭回到明心閣,倒是不像往常那樣,第一件事就是先拆禮物,反而倒是真的認認真真地做起了崔祭酒佈置的功課。
忍冬在一旁給她磨着墨。
看着自家小郡主字寫得越來越好,她就忍不住說道:“郡主,陶老夫人爲何會突然來侯府住下呢?莫非,就是爲了讓郡主與她和好,承認自己是她的外孫女?
“那她也太拼了吧!
“也不知道蘭老夫人若是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奴婢可是聽人說,當初先夫人去世,陶老夫人是跟蘭老夫人狠狠地吵了一架的!”
忍冬的語氣中,很是有一種,萬一兩個人再吵起來,甚至打起來,那可該怎麼辦的擔憂。
然而,穆昭昭卻完全不擔心這個。
“放心吧,不會吧,如今祖母每日待在芙蓉園裏安心禮佛,根本不管旁的雜事,想來,也是不會突然跑到姨母那裏多管閒事的。”
她說這些話,很快就把功課做完。
而陶老夫人來寧侯府住下的消息,則是很快就傳來。
先是府裏傳來,繼而就是傳到外頭去。
沒多久,就連宮裏皇后都知道了!
皇后被奪了鳳印,如今依舊是每日裝作閉門反思的樣子,不在宮裏走動。
她如今就是一個等字。
等着姜隨想出法子,幫她把鳳印拿回來!
“這老太婆,不好好待在程家的老宅子裏,跑到寧侯府住下是個什麼意思?”
皇后不安地在坤寧宮裏來回走動着,“她這麼一住,豈不是要告訴全京城的人,她原諒穆倦了,以後程家跟寧侯府依舊是親家?
“那穆倦在朝中,便是意味着,他又會得到程老將軍的支持……
“如此一來,他在軍方也有了助力,這誰還能壓制得住他?
“照這麼下去,我姜家,如何會是程家的對手啊!
“不行,本宮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了,必須要攪亂這種局勢,不能讓穆倦得意!”
皇后一番焦急地想着,而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坐在那裏,猛喝了兩杯茶。
腦海中,一點一點地安靜下來。
然後,她想到了什麼。
這麼些年來,她一直命人暗中監視着寧侯府。
只是,穆倦防範得嚴實,她無法在寧侯府插入自己的眼線,去弄出什麼亂子。
但她到底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穆倦權勢滔天,指不定哪一日,就要把她這個皇后給踢下臺。
皇上又重新穆倦。
偏偏如今就連太子,都不跟她一條心,一點也不理解她的難處,一顆心就向着穆昭昭。
所以,指靠這父子二人,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不過沒有關係。
從外面搞不倒穆倦,那她從裏面想法子!
“你,現在去叫人,把這封信送給薛太傅!”皇后迅速寫了一封信,叫來了自己的心腹宮女,而後吩咐道。
這封信裏,其實是夾了兩封信。
一封是給薛太傅的,另一封則是要薛太傅交給他的那個女兒,如今在寧侯府的穆倦的妾室,薛姨娘。
薛太傅收到皇后的信,可謂是誠惶誠恐。
他一向是堅定地站在太子那一邊,也就是皇后那一邊。
即便如今宮裏傳出來消息說,太子與皇后決裂了,他也絲毫不肯相信。
因爲在他眼裏,皇后與太子乃是母子關係,哪有隔夜的仇呢?
所以,他收了信,便是立即安排家裏的人,想法子將另一封信遞給薛姨娘。
而這件事,薛文淵和薛文君兄妹倆,一直到將信遞出去以後,才知道。
薛文淵立即去見了薛太傅,勸說道:“祖父爲何還要幫助皇后娘娘?她如今在宮中,被皇上下令奪了鳳印不說,太子如今雖然每日遵循孝道,依舊按時向她請安,可也僅僅只是這樣了!
“現在再去幫皇后娘娘做事,絕非明智之舉,恐怕還會惹火上身啊!”
他畢竟是太子的伴讀。
太子和皇后決裂之後,就曾將他和雲照、徐舟三個伴讀,叫到私底下,與他們說過此事。
所以,薛文淵無比的清楚,太子是真的對皇后娘娘寒心絕望,真的決裂了!
太子如今,只一心向着穆昭昭。
誰若是這時候,還想要幫着皇后對付寧侯府,對付穆昭昭,那必然就是與太子爲敵了!
然而這個道理,祖父怎麼就是想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