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擔心什麼?”陶老夫人則是一挑眉,雖然心裏大約能猜測出來她是要說什麼,但還是一臉似笑非笑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看,我擔心司搖會怠慢了你啊!擔心她禮數不周,整日要忙着管家,怕她會照顧不到,而且,我還聽說,司搖還麻煩你操心侯府的家務事,讓你幫着管理侯府的中饋……我怕你在這裏住着,卻要因爲這些繁瑣的家務事,而累壞了身子啊!”
果然,蘭老夫人接着,那話裏的意思,就是句句都是在說,陶老夫人竟然插手侯府的中饋!
這也是在當着穆倦的面告狀!
看看你這丈母孃的手,伸得有多長吧!
穆倦當然聽出了這一層意思。
他繼續皺着眉,痛苦面具,卻是坐在那裏,手臂撐着椅子的扶手,而這隻手則是恰好捂住了嘴巴。
穆昭昭看着老爹,繼續忍笑。
而陶老夫人一聽這話,果然跟自己猜測的大差不差的,便是微微一笑。
“唉,這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老姐姐你也知道,搖兒呢,是我們程家的老六,年紀小,她父親又一向疼她,什麼都由着她的性子來。”
陶老夫人假裝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喜歡舞槍弄棒的,她父親就親自教她,至於這琴棋書畫以及如何管家,是一樣也沒學。
“可偏偏,她嫁到了寧侯府這樣的人家,還成了侯府夫人。
“這侯府夫人是好當的嗎?
“當初,老姐姐你不是也一樣,不放心讓搖兒當家,並且很是不拘一格,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一連好幾年都是把這管理中饋的權利,交給了你們家的妾室嗎?
“她出嫁前在家,本就被她父親慣得一點也沒跟着我學習如何管家,嫁到侯府以後,老姐姐也是心疼她,不肯教她如何管家。
“雖然她如今管起家來,倒是有了幾分樣子。
“可畢竟沒有你我教她,她還是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好的。
“我身爲她的母親,難得沒有她父親干涉,她如今又能穩住性子跟着我好好學,那我多受一些勞累,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不都是爲了寧侯府好嗎?”
陶老夫人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滴水不漏。
穆倦都聽得忍不住連連點頭。
穆昭昭則臉上依舊是帶着笑,一雙烏眸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心想,陶老夫人這話,含沙射影的本事只強不弱。
她這就是在諷刺蘭老夫人以前做事沒講究,竟然把管家的權利交給妾室,卻不肯好好地教導正室學習管家,罵蘭老夫人包藏私心,不是真正爲寧侯府着想,反而要她一個外人來做蘭老夫人該做的事情呢!
而蘭老夫人焉能聽不出這些?
她當即就是被氣到,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卻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誰讓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確做得不合規矩,的確就是理虧呢?
畢竟讓妾室管家這種事情,他們寧侯府也的確是獨一份了,背地裏也的確不知道被多少人嗤笑過了。
因爲讓蘭姨娘管家,這可是直接干係到蘭老夫人的利益的。
而她卻想不明白。
穆倦雖然一向不干涉這些事情,可正是因爲蘭老夫人的這些不顧及他的行爲,才讓穆倦這個做兒子的,對她越來越失了敬意的。
此時,蘭老夫人忍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來一句:“你說的有理!”
但還是氣不過,又補充道,“最好啊,讓昭兒也跟着你好好學學!
“我年紀大了,教不了她。
“昭兒現在跟着你好好學着,等她長大以後,嫁到秦王府,那可也是要管家的。
“別到時候又是跟搖兒一樣,一點管家的事情都不懂,那這管理中饋的權利,搞不好也要被秦王府交給妾室來管的!”
她這是說不過陶老夫人了,就想拿穆昭昭出氣呢。
然而,穆昭昭又怎麼可能乖乖地由着她這麼埋汰而不反擊?
她烏眸眨了眨,當即就是看着蘭老夫人,脆生生說道:“祖母放心,這種事情,一定不會發生在昭昭身上噠!”
表情很是自信!
蘭老夫人不禁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穆昭昭聞言,便是甜甜的一笑:“因爲世子哥哥跟父親和太后娘娘之間有約定呀!等我長大以後,嫁給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一輩子都不能納妾!
“所以,這秦王府的管家權,必定是隻能交到我的手裏,絕不會有什麼妾室代替主母管家的情況出現的!”
蘭老夫人登時噎住。
她徹底沒話說了!
正當她面色十分難看,有些崩潰地想要直接喊送客的時候,外頭,蘭姨娘突然帶着兩個丫鬟過來了。
“看來,妾身來的正是時候,大家還沒有開始用午飯呢。”
蘭姨娘一進來,這麼笑着說了一句,隨後,便向幾人依次行禮請安。
蘭老夫人看着她,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你怎麼來了?”
蘭姨娘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態度,反而是指着身後跟着的兩個丫鬟手裏提着的食盒說道:“母親前兩日不是說,今日陶老夫人會和夫人、小郡主一道留在芙蓉園用飯嗎?
“妾身今日起了個大早,就開始爲今日的午飯做準備。
“這緊趕慢趕的,還是趕在晌午之前做好了。”
說着,她示意兩個小丫鬟上前,將手裏的食盒打開。
一陣芳香四溢,頓時飄了滿屋子。
“好香呀。”穆昭昭小鼻子動了動。
“郡主要是覺得香的話,那一會兒就多喫點!”蘭姨娘說着,便是招呼芙蓉園裏的丫鬟,將這些食盒裏的菜取出來,在餐桌上擺好。
而一旁,穆洛洛則是一見到這一隻食盒,想到那天晚上見到蘭姨娘要往井水裏投毒的事,便是面上立即顯現出幾分濃烈的不安來。
那天晚上,她要投毒,被自己阻止。
今日突然一聲招呼都沒打的,就提着食盒過來了……
難道,她還沒有放棄要害死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