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難道您不覺得很奇怪嗎?”穆昭昭目光掃了一眼水千瑤,說道。
“奇怪?小郡主的意思是?”崔祭酒有些不解。
“夫子你想啊,難道初袖姐姐真的那麼傻,自導自演這樣一齣戲,還要親自動筆,費心思地轉換筆跡,每天寫另外一份功課,結果卻被夫子一眼就認出來?
穆昭昭提出自己的質疑,“她直接花錢,去找外面的抄書先生寫上一份筆跡完全不同的功課,不就行了嗎?”
她這麼一說,崔祭酒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水千瑤則當即質問道:“郡主,民女知道你跟初袖妹妹關係好,可你這麼說,似乎有失公道了吧?興許,她就是仗着自己的字寫得好,對自己自信,覺得一定不會被夫子發現呢?”
然而,穆昭昭卻立即抓住她這話裏的一點,進一步地進行反駁:“夫子,還有另外一點,正是水千瑤自己說出來的,初袖姐姐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字寫得是很好看的。
“可水千瑤卻沒有學過書法,字寫得極爲難看。
“這一點,夫子想必還記得昭昭年幼時,剛開始學習書法時,當時的字寫得有多難看吧?”
她這麼一說,崔祭酒自然是立即就想起來了。
當初,穆昭昭剛來尚書房讀書的那時候,那一手字,可實在是寫得慘不忍睹。
她是花費了許久的時間,才把字練好的。
江初袖跟水千瑤的關係,必然知道水千瑤的字寫得很難看。
如果她是有心想要害水千瑤,又怎麼可能露出這麼大的一個破綻,把功課寫得工工整整的?
“小郡主說的對!”崔祭酒一想明白這些,立即就是點了點頭。
“夫子,您可不能聽郡主在這裏瞎說!她就是偏心初袖妹妹!”水千瑤則是有些慌了,看着崔祭酒,一臉的楚楚可憐。
“夫子,其實這件事情最簡單的,就是提問一下水千瑤,按照她所說的,這些功課都是她自己做的,看筆跡也對的上,想必她對於功課的理解,也是有的,不如您現在就再提問一下前幾天,您佈置過的功課?”
穆昭昭提議道,“恰好,這水千瑤把前幾日您佈置的功課,也都帶着呢,您隨便翻開一個,讓她口述一遍功課的內容,想必這並不難吧?
“只要她答得上來,就能證明,她的作業的確是自己寫的。
“可若是答不上來……呵,那可就又有得議論了。”
崔祭酒聞言,自然是表示贊同。
水千瑤前幾日做的那些功夫,剛剛都拿給他看了。
此時,崔祭酒就是隨手翻開一份,便是問道:“那你就說說前天學習的文章《寺人披見文公》,都講了寫什麼吧!”
水千瑤臉色一下子刷白。
這都是前天的功課了,她哪裏還記得!
不過,她腦海中依稀還記得,這篇文章的名字是怎麼寫的。
於是,便憑着自己的記憶,磕磕巴巴地答道:“這、這說的……是……寺廟裏的和尚……”
然而,剛說出這麼一句,尚書房裏就立即鬨堂大笑起來!
“天啊,簡直惹!她根本就沒有讀過書吧!”
“就她這樣的,能寫得出來功課?我看,她之前上交的那些功課,也根本都是抄的吧!”
“就是就是!”
大家一邊狂笑,一邊就是議論紛紛。
水千瑤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難堪不已!
“夫子你看,她連最基本的一篇文章的名字,都不理解是什麼意思,又怎麼可能做得出來您佈置的那些功課?依昭昭之見,她之前交的功課,一定是花錢買的,反正不是她自己做的。”
穆昭昭嘴角噙着一抹笑,“至於初袖姐姐,恐怕是好心幫她做功課,卻被她背後捅刀子,擺了一道。
“就算初袖姐姐幫她寫功課,的確有不對的地方,可跟水千瑤做的那些比起來,實在是不算什麼。
“所以夫子,即便要趕人走,也應該是將水千瑤趕出去!”
她這麼剛一說完,水千瑤立即就狠狠瞪住她,聲音尖利地說道:“我是大長公主送來讀書的!你們誰也沒有權利趕我走!”
穆昭昭見她如此的狐假虎威,當即就翻了個白眼。
這傻子,這麼說,真是不瞭解崔祭酒的爲人啊!
而水千瑤也的確是以爲,只要報出大長公主的名號,崔祭酒一個小小的尚書房祭酒,一定就不敢造次,會畏懼大長公主的名號,而不敢再趕她走。
可她顯然是忘記了,江初袖不但是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女,還是趙國公府的嫡女,但崔祭酒剛剛也依舊嚴厲地表示,要將江初袖趕出尚書房!
“你是大長公主送來的,又如何?”
此時,崔祭酒已經是被水千瑤給氣到了,語氣卻顯得很是平靜。
只不過,只要在尚書房待得久了,足夠了解崔祭酒的脾氣,就會知道,他這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故作的平靜罷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疼得一下暴起,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水千瑤說道,“我讓你進尚書房,已經是看在大長公主的面子上了!她這面子!我給過了!是你不珍惜!
“我平生最討厭的,便是似你這般,小小年紀,卻心機叵測之徒!
“今日,即便是皇上親臨,爲你求情,這尚書房也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崔祭酒的態度,已經表達得十分清楚、堅決。
可水千瑤卻像是根本沒有把他的這一通話,當做一回事。
她執拗地認爲,崔祭酒算什麼?
大長公主可是皇上的親姑姑!
皇上會幫誰,這可是一目瞭然的!
“既然夫子這樣說了,那我這便去找大長公主,我倒是要看看,倘若皇上開口,不再叫你做這個尚書房祭酒,你還能在我面前囂張下去嗎?我,今日就讓你丟飯碗!你給我等着瞧!”
水千瑤說完這話,就立即跑出了尚書房,叫上丫鬟,去百花宴找大長公主告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