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與她從不恩怨,也無來往。
他會派手底下的人,突然對她出手,就只有可能是爲了穆昭昭。
“郡主?難不成,是郡主盯上了你的這兩間鋪子?還是說,她知道這兩間鋪子,是當年夫人……”高譚一臉的不解。
“郡主,可能是想要知道別的。”薛姨娘嘆了口氣。
“姨娘,你的意思是?”高譚立即想到了薛姨娘守護的那個祕密。
多少年了,無人知道。
想到幾年前,薛姨娘曾經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高譚此時十分想不明白:“姨娘,你說,侯爺都從來沒有懷疑過,怎麼這個小郡主,小小的年紀,都過了這麼久了,好像對於大少爺的身世,就從來都沒有死過心呢?”
這個問題,薛姨娘也曾想過。
她幽幽說道:“侯爺從小看着大少爺長大,或許看習慣了,反倒不容易看出什麼。
“可小郡主,她第一次見到大少爺時,大少爺都十七了。
“大少爺他,跟程家人,也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一些!”
高譚聽着,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
又問:“那這次的事情,咱們該怎麼辦?”
薛姨娘想了片刻,道:“郡主應該只是想要借這次的事情,看看我會如何處理,想要抓住我的一點把柄,然後從我這裏套出來關於大少爺的身世。
“這兩間鋪子,我也是一定不會讓出去的,因爲這是夫人留給我的,只要是夫人留給我的,我都會好好守着。
“所以,一個無依無靠、手中沒有任何依仗的普普通通的姨娘,竭盡全力地想要保住自己的鋪子會怎麼樣做,我便怎麼做就是。
“反正,小世子跟郡主,也不可能是真的盯上了我的這兩間鋪子。”
高譚一聽她這麼說,就立即明白了。
他又跟薛姨娘細細地商量了片刻,隨後,就離開了。
而之前,薛姨娘幾乎鮮少出門,這一次爲了兩間鋪子的事情,卻是親自去跟着趙華英見面了!
兩日之後。
趙華英向李鉻回稟這件事情:“薛姨娘親自見面跟屬下談,央求屬下放過她,說這兩間鋪子是她一輩子的積蓄,還要等以後女兒出嫁了,給她女兒陪嫁過去。
“總之是說了許多哀求的話,這兩天也一直想辦法求我。”
李鉻一聽這話,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薛姨娘這樣做,並無其他的手段,便也抓不住她的把柄。
雖然可以讓英叔用這兩間鋪子,去要挾薛姨娘說出當初穆風和昭昭出生時的情形,但一來,薛姨娘未必肯說,二來,這樣做,豈不是明晃晃地告訴薛姨娘,是昭昭在查這件事情嗎?
畢竟除了她,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人,會想到要查這件事。
如此一來,就會打草驚蛇。
李鉻一番思忖,擺了擺手道:“算了,這一次,也只能無功而返了,英叔,這件事情就先算了吧,等我跟昭昭商量以後再說。”
接着,他就給穆昭昭寫信。
穆昭昭聽着,心裏一面疑惑一向寡言的薛姨娘,今日竟然主動來找她訴衷腸,一面又淡淡笑着答道:“我的確不清楚這件事情。”
薛姨娘也跟着笑了笑,接着道:“是因爲在妾身十九歲那年,薛家的主母,也就是妾身的母親周氏,想要將妾身嫁給一個年紀比我大二十歲的男人當填房。”
穆昭昭聞言,俏麗小臉上不免有了幾分驚訝。
薛姨娘當初竟然在薛家,待到十九歲都沒有定下親事也沒有出嫁!
一般來說,女子十五六歲還不定下親事,那就是說明家裏根本不重視了。
“妾身只是薛家一個庶女,薛家有一點和趙國公府很像,那便是講究嫡庶尊卑,妾身身爲庶女,便比嫡女卑微,在妾身母親的周氏眼裏,像妾身這樣的,嫁給那樣的人當填房,都算便宜我了。
“從小,妾身就讀了很多書,懂得了很多道理。
“但妾身唯獨不喜歡《女德》《女誡》這種書,妾身樣貌生的文靜,可實際上,在我父親薛太傅的衆多兒女當中,妾身是最不聽話、最有反骨的一個。
“所以,妾身公然和周氏對抗,告訴她妾身寧可死,也不嫁給一個比妾身大二十歲的人當填房。
“那時候,周氏把妾身關起來,準備強押着妾身完婚,妾身則是要絕食對抗。
“周氏心腸冷硬,由着妾身絕食,只說只要辦婚禮時妾身還剩一口氣,擡也要將妾身擡上轎子,就在妾身以爲這一輩子就要完了的時候,是你母親救了妾身。”
穆昭昭這是第一次聽薛姨娘主動說起她母親的事,不由眼眸一動,神情間更添了幾分認真,生怕錯過了和自己母親有關的任何一個字。
薛姨娘則繼續說道:“你母親和妾身的嫡出的姐姐,乃是閨中密友,她其實此前與妾身總共也沒有說過超過五句話,可在偶然得知了妾身的事情之後,便一番計劃,將妾身從薛家救了出來。
“那個時候,你母親已經是侯府的夫人,妾身爲了感激她,便說要一輩子給她做丫鬟,可你母親卻說,如果妾身真的想報答她的恩情,就有尊嚴地活下去。
“之後,她便問妾身,願不願意嫁給侯爺做妾,她可以保證,妾身即便爲妾,但侯府的妾室,絕對不會被人看輕,說侯爺也會尊重我,可其實侯爺的爲人,妾身很清楚,因爲他是妾身父親的得意門生,我們之間甚至可以說並不陌生。
“爲了報答你母親,也加上妾身知道侯爺人品俱佳,妾身當了他的妾室以後,也的確會如夫人所說的那樣,有尊嚴地活着,於是,我便答應了夫人。
“可妾身即便是給人做妾,也算是嫁人,妾身的孃家人極力反對,是夫人安排好一切,並且她以妾身孃家的人身份,給妾身置辦了一份嫁妝。”
薛姨娘說到這裏,就忽然把幾張紙放在了穆昭昭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