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月光的母親救過我的命。
“如此救命之恩,你說,你該不該殺?”
說完這些,她又冷冷瞥了太監一眼,就提步走掉了。
身後,這太監一臉難以理解的憤懣表情。
在他的心目中,始終還是覺得月光只不過是一個畜生,而他和他的老母親則是人,始終還是覺得,應該死掉的是月光,而不是他。
穆昭昭則根本不去理會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變。
她表情嚴肅地站在房間外頭。
沒一會兒,阿大、阿小齊齊走了出來。
兩名護衛拖着這太監的屍體,默然無聲地離開。
“這太監該死,可他母親無辜,派人去把他母親保下吧。”穆昭昭看着太監被拖走的屍體,淡淡地說道。
“郡主仁善。”阿大說道。
“呵,我若是真的仁善,這太監便不會死了。”
穆昭昭說着,目光看向遠方的天空,清麗脫俗的小臉上,則帶着一絲冷厲,“這麼多年了,總是有人還在幻想着要殺我,殺不了我,便想要對我身邊的人動手,如今連一隻獅子都不放過。
“這不就是欺負我‘仁善’嗎?
“過去,我哪一次都沒有跟他們計較。
“上一次秋獵她對我下手,我饒了李露瑩一命,也沒有追究她的罪責,可這一次,敢對月光動手,我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她脣齒間,帶着幾分狠意,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叨着,“孟巖……羅王妃!”
阿小聞言,立即就道:“郡主,屬下可以立即入淮南王府,把這個孟巖跟羅王妃一起殺了!”
淮南王只是一個每日只曉得喫喝玩樂的草包,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潛入王府殺幾個人,他也不敢說什麼。
“不行。”
然而,穆昭昭卻搖了搖頭,“這邊月光剛被王府的馬伕下了毒,那邊馬伕和收這個馬伕入王府的羅王妃就被殺死,就算沒有證據,所有人也都會立即猜測到,是我做的。
“如此一來,就算淮南王不能把我怎麼樣,可也會讓我在世人的心目中,留下一個過於狠毒的壞印象。
“我不要這樣。
“羅王妃當年如果真的縱火燒死了李孟夏的外公和母親,那麼只要找出她的罪證,自有王法會處置她!
“我要扳倒羅王妃,就要用這種光明正大的手段,堂堂正正地讓她死!
“即便到了最後她不是死罪,我再下手也不遲,而且到時候即便有人猜測是我做的,也不會認爲我做錯了!”
阿小聽着,點了點頭。
內心中由衷地佩服自家小主人的機敏聰慧,以及看事情眼光長遠。
“那郡主若是要查這件事情,需要屬下去把那個孟巖給抓過來嗎?”阿小又跟着道。
然而,他這剛一說完,腦袋上就捱了一下。
“抓什麼抓啊,就知道不是殺就是抓,你能不能動一動腦子?”阿大有些無語地看着他,目光中帶着一絲鄙視。
“呵,你是不是忘了,當年那場大火的倖存者也是親歷者,就住在咱們府上?”阿大用一種看智障的目光,看着他。
“……”阿小想起來了。
於是他很識趣地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穆昭昭看着兄弟二人在這裏逗趣。
她笑了笑:“那阿大哥哥和阿小哥哥,就陪我一起去一趟陶然苑吧!”
阿大阿小聞言,齊聲拱手說道:“是,郡主。”
一路上,穆昭昭思索着該如何跟李孟夏開口。
想着想着,到了陶然苑的門口。
她看着緊關的院門,忽然就決定了,與其想什麼策略迂迴着說,該不如就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
若是她迂迴,萬一李孟夏也跟她迂迴了呢?
而且,是要當一家人的人,還是有什麼說什麼,直接說了比較好!
免得彼此之間產生誤會,生出什麼罅隙。
她以誠待人了,若是李孟夏仍舊不肯誠心,那就是李孟夏這個人有問題了!
這麼想着,穆昭昭就示意阿大上前敲門。
然而,阿大剛走到門口,正要擡手,門忽然被人打開了,卻是忍冬開門正要走出來。
她這突然跟阿大對上。
兩人目光交接,忍冬十分難得地一下紅了臉。
阿大也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忙讓開了:“郡主。”
穆昭昭把兩個人的這一點奇奇怪怪的互動,看在了眼裏,忽然就想起來當初她生氣,假裝要趕走阿大阿小的時候,忍冬好像還爲兩個人求情來着?
她又接着想起來,忍冬年紀不小了。
斂秋她們幾個年紀都不小了。
如今姨母已經有孩子了,興許,可以做主給她們幾個許配下好人家了。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默默地想着,隨後踏步進了院子裏。
“剛剛聽說月光受傷被送回來,奴婢正打算去明心閣看看……”忍冬解釋着她爲什麼要出門。
“已經沒事了,李姐姐在嗎?我找她有事要說。”
穆昭昭跟着忍冬進了院子,沿着抄手遊廊又進了屋子裏。
這會兒,李孟夏正在擦拭自己的古琴。
聽到動靜停了下來,起身相迎:“是郡主來了啊。”
她吩咐丫鬟們給穆昭昭倒茶。
“聽說郡主的愛寵在宮裏受傷了,怎麼樣了?要緊嗎?”李孟夏關切地詢問道。
“多謝李姐姐關心,已經無礙了,它是被淮南王府的馬伕給投毒了,但幸好月杳隨身攜帶了解毒丹。”穆昭昭說着,觀察着李孟夏的神情。
“馬伕……”李孟夏唸叨着這兩個字,語氣之間,帶着一股不易察覺的譏諷。
“嗯,一個叫做孟巖的馬伕,李姐姐認識他嗎?”穆昭昭便如之前所想的那樣,開門見山,直接切入話題。
李孟夏聽她這麼問,便不由一時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兒之後,她纔是說道:“郡主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