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大腿要債的女人是楊帆的舅娘,兩塊錢算起來不是楊帆家裏借的,是大舅悄悄塞給他的,當時爺爺病了,家裏沒錢,大舅知道以後,悄悄塞給他的錢。

    只是不知道舅娘怎麼知道了,現在來逼債。

    “我沒借你的錢,是大舅給的,你放心,我會還你錢的,但是現在沒有,明天春上,我還你錢。”楊帆不想舅娘繼續在自家吵鬧,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來幾句話,算是做出保證。

    “不行,必須今天還。誰知道春上你能不能還出來,萬一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樣,出了什麼事,我不是一輩都要不回我的錢,必須今天還。”楊帆舅娘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只是她的這句話一出來,邊上楊嘎生產隊的隊長怒吼了她一句,“楊帆舅娘,你再說一句試試,你還是人嗎?那樣的話也能說出來,楊帆好歹是你外甥吧。”

    “我咋了,我咋了,說錯了嗎?你也不看看他們爺孫那個樣子,就像是隨時要倒下去的樣子。我能不擔心嗎?”

    楊帆和他爺爺穿的確實破衣爛裳,布鞋都是破洞,腳趾頭都露了出來。沒有棉鞋,兩爺孫都沒有棉鞋,舊棉衣就一套還是很破的棉衣,穿在身上的。

    “叮鈴鈴叮鈴鈴”自行車的鈴聲響起,是郵電局的送信的同志,“這是楊帆家裏吧?”

    楊嘎生產隊的隊長上前一步,“是,是楊帆家。有信件嗎?”

    “不是信件,是一個大包裹。首都軍區來的包裹。”

    郵遞員也是很詫異,想不到窮的掉渣的楊嘎生產隊還有人能收到來自首都軍區的包裹,巨大的一個包裹。

    “首都軍區,不可能吧。”生產隊的楊大隊長也詫異了起來,他記得楊帆的爹都犧牲了幾年,之前也有人寄過錢給他們家,可是沒有人寄來過包裹。還有寄錢的人也中斷了兩年多沒有再寄。誰能想到今年還會有人再寄東西來。

    劉甜甜現在給親爹的戰友老家寄東西也不是每家每年都寄,主要是太多,全幫也幫不過來,她整理出來一個名單,上面詳細記錄了這些人家裏的情況,還有家庭地址,她每年幾戶,輪換着來。大家幾年輪換一次,也不會讓自家負擔很重。

    “怎麼不可能,上面地址寫的很清楚,就是首都軍區寄來的,還有郵戳可是軍郵。”郵遞員顯擺了一下自己懂的東西,有些許的得意。

    “孫同志別介意,我就是覺得奇怪。”

    “沒啥,快點幫忙擡進去,幸好只有一個包裹,要不都騎不動,自行車的車胎都壓癟了。”孫郵遞員,大約猜測過怕是有幾十斤吧。

    “好好好,擡進去。”吆喝邊上的人一起擡着自行車上面綁的包裹一起解開擡進楊帆家中,拍着大腿鬧疼的舅娘也不鬧了,跟着包裹一起擠進楊帆家中,不少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包裹,都想看看是些什麼東西。

    楊帆爺爺倒是能猜到是誰寄來的,也有心讓人看看自家的包裹,震懾一下有些想欺負自家的人。被孫子扶着走了進去,坐在炕上,吩咐孫子,“小帆,去打開包裹,看看是不是你劉叔叔寄來的包裹?”

    楊帆看着這個大包裹也在猜測是誰寄來的,首都軍區,只有劉叔叔是首都軍區的。“好嘞。”

    找來刀,幾下就拆開包裹,外面的包裝也沒有損傷,看得出來楊帆還是小心拆包裹的。

    打開包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件八成新的軍棉衣,實實在在的軍大衣,很暖和的那種。還有棉褲,兩雙棉鞋,看着就是給祖孫倆的,還有米麪和油,一條肉,以及一封信。

    楊帆年齡不大,只有十來歲,有之前劉紅軍支助,他一直有讀書自己也認識字,拆開信件準備自己看,從信裏面掉出來三大團結。在場的人這下不淡定了,楊帆撿起三張大團結交給爺爺,自己拿出來信,看了起來,信裏面詳細說了很多事情,他沒有看完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爺,劉叔叔兩年多前就犧牲了,哇哇哇……”

    “小帆,那這信是誰來的。東西是誰寄來的。”老爺子聽說劉紅軍犧牲了,眼淚也嘩嘩的流,孫子是兒子的遺腹子,兒子已經犧牲了十來年,他該傷心的都傷心完了。可是聽說劉紅軍犧牲了,他又一次傷心到極致,多好的人,怎麼也犧牲了。

    “是劉叔叔家裏的姐姐弟弟們寄來的,信裏說了,說,說他們是代父給我們寄錢寄物,不是之前不管咱們,只是劉叔叔賙濟的戰友家裏比較多,他們不能每年都顧上所有的人,就每年幾戶人家,到時幾年輪換一次,現在他們跟着劉叔叔失去聯繫很久的親爹,也就是姐姐弟弟他們的親爺爺一起在首都軍區生活。

    還說了,要是家裏有什麼困難,可以給他們寄信去,就是萬一他們不在首都軍區了,也能通過現在的地址轉給他們,讓我們保留好地址。也別怪他們兩年多才寄東西來。”說的時候語氣哽咽,斷斷續續的。這些年都是劉紅軍照顧他們祖孫倆,聽到劉紅軍犧牲的消息,無法不傷心。

    劉甜甜在信裏說清楚也是因爲,不想這些人以爲自家是應該照顧他們的。她相信一般的人都會心懷感恩,但是怕碰到及個別的奇葩,到時自己不寄錢和東西就罵。也不想他們依賴自家,她始終記得許奶奶說的,不管任何時候,能拯救自己困苦生活的,永遠都是自己的勤奮努力。

    讓爹的戰友家裏也能明白一點,以後還是得靠自己,她不介意在他們最困難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幫助他們。但不是無止盡的一直幫助他們。

    幾十戶人家,對於一個國家和集體可能不算什麼,可是對於他們家,也是沉重的負擔,即使劉爺爺的工資高,也不能全部接濟,一戶人家就是每月十塊錢,也是很大一筆數字。

    還不說偶爾寄物品的開支,自家用的,還有老家的太姥姥需要照顧,這樣一來,錢就真的不夠用了。

    當然這時候不方便給他們提點怎麼發家致富,二十年後還差不多。

    劉甜甜只是在信裏提點農村人家,如果認識草藥,可以採點賣到這類的收購站去,這是能賺錢的副業還不會被抓的。

    楊嘎生產隊的人聽到楊帆說的話,暗暗的豎起大拇指,真不錯,不愧是軍人的孩子,親爹犧牲後,還能記掛着親爹支助的戰友家裏。

    知道舅娘不會給自己找錢,楊帆找到楊隊長借了兩塊錢還給舅娘,“還你的,以後你們家不管是誰給我塞錢我都不會要了。走吧,快走,離開我家。”說到最後,楊帆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想起之前舅孃的逼債,他是又羞又氣的,親外家,這麼對待自己,他家這些年可沒有受過姥爺傢什麼支助,別看是一個生產隊的。娘生自己沒有兩三年就去世了,姥爺家裏也沒有給自傢什麼幫助,這次大舅給自己兩塊錢,也是看着爺爺的身體太糟糕纔給的。

    他沒有想到的是,舅娘回來逼債,鬧了老半天,姥爺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來,全生產隊的人都來了,他不信姥爺家裏的人不知道,一個都不出來,意思他也明白。別看他是個孩子,對於很多事情都門清。

    撿起掉在地上的錢,楊帆舅娘不捨的看了一眼炕上擺的東西,只是衆目睽睽下,她還是不好意思搶。自家對楊帆家裏,是個啥情況,她也知道,生產隊的人都知道。就是臉皮再厚,她也不敢伸手去搶。只是犟嘴衝着楊帆罵了幾句,“小崽子,別那麼橫,別以爲有人接濟你家就開始橫起來,人家不會接濟你一輩子的。”

    “不用你管,我明年使勁做事,儘量不讓劉家姐姐弟弟接濟我,等我能掙工分了,我還要給他們寄東西。誰對我好,我記着呢?”楊帆討厭眼前的舅娘,大聲的反駁。

    有了劉甜甜寄來的東西,爺孫倆過年也能過個好年,西北的天很冷,有了長棉襖,也不怕冷,都有了棉鞋穿。走出去也不會冷。

    “小帆,你的名字是你劉叔叔取的,你的小命差不多也是你劉叔叔救的,那次你生病的藥還是你叔叔託人送來的。你要記住劉家的好,他們一家人都是好人,咱可不能忘恩負義,以後家裏的條件變好了,你要年年給劉家寄些東西去。”

    “爺爺,我記住了。我會記住劉家的好。”楊帆一直都記得劉叔叔的好。現在更多了劉家姐姐弟弟的好,包括劉爺爺的好。沒有劉家哪有自己的小命。早些年就沒有了。

    “劉家人好,人家可沒有義務養咱們家。你爹犧牲也不是爲了劉家的誰犧牲的,那是爲了國家,你得記住嘍,人家家裏也不容易,看着家裏有工資,可是要幫的人多,也存不了幾個錢。知道嗎?”

    “我曉得了。”

    劉甜甜給一般人家就是十塊二十塊錢,也就楊帆家裏多了一些錢。主要是家裏老的老,小的小,看過以前來往的書信,雖然只有很少的幾封楊家的書信,可是劉甜甜知道楊帆身體不好,又年齡小,這纔多寄的,還鼓勵楊帆要讀書,能讀書是最好的,不能讀也不要氣餒。

    首都軍區大院

    劉甜甜從外面回到家裏,一身的雪花,圍巾上面都是,解下圍巾,抖抖圍巾上面的雪花,“好大的雪,大年三十估計都是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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