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對此不置可否,但德克斯特倒也沒有給他回覆的時間,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既然默裏迪恩是你的心理醫生,爲什麼這對你來說現在還會是一種問題?”

    因爲他的問題就是在與默裏迪恩的假意諮詢中解決的。

    “你是說你已經解決了?通過自我控制?”德克斯特的話讓約書亞有些驚訝,照他的瞭解,德克斯特見默裏迪恩的時間絕不可能比他長,如果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夠解決問題的話,沒有道理他會到現在還需要解決。

    誠然,他清楚他的心理醫生對他抱有不恰當的情感,但是默裏迪恩在專業能力上還是合格的,更何況這種不恰當的情感完全是出於私慾的,也許拖延治療進程對他有好處,毫無進展對他卻毫無好處,因此默裏迪恩是故意的這個可能是可以被排除的。

    “不是控制。”德克斯特搖了搖頭,“是解除對自己的壓抑,我以前和人發展到牀上關係後,這種過於親密的行爲就會使人發現我在情感方面的本質,她們會發現我其實根本毫無感覺,但如果是在正視我對鮮血的渴望之後,尤其是在一場謀殺之後,性也許就是可行的。”

    “這不是沒有道理。”約書亞皺着眉,“在完成自己喜歡甚至狂熱的事情之後,腎上腺素會促使你有某種快|感,那能夠讓人表現得像任何一個對性感興趣的人,興奮的轉移是一種方式,一旦成功掌握這其中的身體變化與表現方式,那麼之後的問題也就能夠隨之而解決了。”

    對於約書亞的理解,德克斯特倒也沒有不贊同的意思,只是他面前的青年依然還皺着眉,不像是找到了真正解決方法的樣子。

    “可是這基於有能夠讓我感到興奮的事。”他說。

    夏洛克會爲了案子而感到興奮,德克斯特會爲了鮮血而感到興奮,他們都找到了能讓自己去追尋的東西,然而他會想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是有一個合格的家人,二是建立起新的秩序,可這兩樣都不會讓他感到興奮。

    他是說,他追尋的東西就只有這麼兩件,他的確有想要追尋的東西,但是爲什麼他不會爲這些感到興奮呢?

    “我也許還沒有找到能夠讓我興奮的東西,我曾經請教的性工作者也曾經給出過類似的建議,想象能讓我有感覺的人。”有着琥珀色眼睛的青年還是鬆開了皺着的眉毛,“但我會嘗試一下在完成我想要建立的秩序後提高腎上腺素試試,事物比人要更好尋找一些。”

    暫時得到了一種親身試驗後看起來已經成功的方法,約書亞也就沒有再提藥劑的事情,只繼續了他們今天的課程,“在一對一模擬訓練之後,我們會出門進行實踐,如果你的學習速度足夠快,我們今天就能出門實踐第一項內容。”

    這聽起來有些像某種鼓勵方式。德克斯特想,如果出門實踐真的可以算作是獎勵內容的話。

    不得不說,德克斯特安全生活了這麼多年,除了他的教導者的教導之外,他自己的適應也一樣是有相當作用的,就像他在一開始會擺出一副好學生的模樣來一樣,他的教導者雖然沒有交過他過於具體的表情管理與肢體語言,但還是教過該表現成什麼樣的,而約書亞只是教他進一步的瞭解與掌握而已。

    所以事實上,德克斯特的確學得足夠快,他們也還算有時間出門進行某些實踐,但鑑於第二天約書亞還有工作,他需要一定的時間回到紐約,他們也不可能跑太遠,這就導致在短暫的實踐後,他們遇到了某些熟悉的人。

    德克斯特和約書亞都認識。當然,即使德克斯特是一名法醫不怎麼參與案件調查,可他還是提供了屍體信息的法醫,而約書亞正被認爲是案件的中心,所以,BAU的側寫師們,他們當然全都認識。

    場景就顯得十分奇怪。

    按理來說,約書亞的生活重心是在紐約,應該不太可能往邁阿密跑,即使他有一個在邁阿密的心理醫生,那也只是在網上交談罷了,倒不是說他不能在週末的時候跑來度個假什麼的,只是就算是來度假,先不說他的心理醫生纔在這裏死了,身邊跟着的人也該是彼得或者別的朋友之類的,而不是一個參與過他們調查的案件的法醫。

    這事不管怎麼看都顯得可疑,約書亞就算是來看他死去的心理醫生的,也不該是在這,更別說從上次的接觸來看,約書亞可一點也不怎麼在意他心理醫生的死活,唯一看起來格外重視的也就只有他的男朋友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是爲了查案纔出現在這裏的,約書亞和法醫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因爲我們有一些課程。”棕色短髮的青年側了側腦袋,神情真摯得幾乎像是在開玩笑。

    課程這種詞如果是放在其中一人還是一名學生的時候,那其實倒不會讓人感覺有什麼問題,但是當兩個人都是成年人的時候,尤其是側寫師們還清楚的知道受害人曾經和約書亞是什麼樣的關係以後,這個詞放在他跟德克斯特身上就聽起來不像是課程單純的含義了。

    一瞬間,探員們和部分警員——是的,有警員,只不過約書亞對邁阿密的警察除了那個曾經阻攔過德克斯特的黑人警察以外都不認識罷了——看向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太對勁了。

    鑑於德克斯特一向在他同事們的眼裏都是專業、但十分老實的形象,他們看向法醫的眼神都頗有着“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德克斯特”一類的意味。

    “會有案子就是因爲我結束了那些。”約書亞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被冒犯的神色,“我只是來了解一下案情。”

    約書亞這麼一說,警察們都收回了看向德克斯特的眼神,探員們倒是沒有像當地警員們一樣和德克斯特關係比較好而肆無忌憚的這麼調侃,何況就像約書亞說的,既然他們都知道心理醫生之前的死者都是因爲不滿於和約書亞結束關係才被害的,當然也不會認爲約書亞會傻到再建立一次那些關係。

    但這也不表示約書亞就沒什麼事了,不管怎麼說他會和德克斯特出現在這裏還是很可疑,而且他們在進行了新的屍檢之後也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

    “我們想向你瞭解一些信息,約書亞。”霍奇最先朝他開口,瞭解一些信息這種說法讓約書亞想到了他們懷疑彼得時也是說想要向他了解一些信息。

    棕發棕眼的青年歪了歪腦袋,“我需要坐到審訊室裏去嗎?”

    這話讓德克斯特看向了約書亞,他的舉動看起來和關心太像,讓多數人都很奇怪德克斯特爲什麼會這麼在意約書亞,當然,多克斯不是其中一員,他見過約書亞像是德克斯特的熟人一樣把法醫從他手上帶走,他從一開始就很懷疑這個所謂案件的中心人物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因爲愛慕者衆多而發生命案的無辜人士。

    然而事實上,德克斯特並不是在關心約書亞。倒不是說他對此毫無擔心,顯然行爲分析部的能力比普通警員的專業水平要更高一些,警察跟FBI的區別就是一方是警察,一方是FBI,即使優秀的警察也有,但FBI明顯比大多數警察要更加精英一些。

    他在觀察約書亞的表情和肢體語言,或者說,分析。

    約書亞本質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但是在今天面對這些探員時,回答的話卻像是在開玩笑,並且沒有嘲諷的意思,是因爲看起來他們在懷疑他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那會是一個更好的談話場所,但是……這裏也行。”霍奇這麼說,而一旁的年輕博士則補充道:“我們也暫時不會給你戴上手銬。”

    瑞德的話讓約書亞端詳了他一會兒,“所以你剛剛盯着我的手看那麼久是爲了確定它們是否應該戴上手銬?”

    這描述實在像這位太過年輕的探員行爲不太正當,但瑞德剛剛確實是在觀察約書亞的手。

    約書亞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那種常年待在室內的傢伙,身材偏向纖瘦,並且皮膚也白得像沒有怎麼曬過太陽一樣,他的手上甚至一點繭子都沒有,骨節分明,卻也光滑得像從來沒幹過什麼活的大少爺,他的手不像是能舉起電鋸分屍後還能毫無痕跡的那種類型。

    兇手的手法很專業,如果十分熟悉這種分屍方法,那麼就不該是這麼瘦弱的身材,分屍是一件體力活,因此他們一開始的側寫形象是一個身材更加健壯一些的成年男人,像是現在站在約書亞旁邊的法醫那樣的,鑑於默裏迪恩死時沒有太多反抗痕跡,要麼兇手偷襲十分熟練,要麼就是這是心理醫生會暫時放下警惕的人。

    這種範圍有很多,任何熟人甚至僅僅只是電纜工、送信人、外賣員等等都可能有這樣的優勢,但是約書亞是最擁有默裏迪恩信任的對象,何況以他對他男友的重視程度與其他人的冷漠程度,並不能排除他是在利用完默裏迪恩以後殺人滅口的可能。

    唯一的問題只在於約書亞的身體特徵與側寫完全不符,可昨天他把蜘蛛俠帶出了危險境地,他們忽略了犯罪嫌疑人也有可能是擁有超自然能力的傢伙,而約書亞的機票航行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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