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農女驚蟄 >第四章 奇葩家庭
    驚蟄被身下的草墊鉻的難受,打算翻身調整一下姿勢。

    剛要翻身,蓋在身上的稻草鋪蓋就嘩啦嘩啦的響了起來。

    怕吵到熟睡的兩人,只好輕輕側了側身,讓自己好受一些。

    回想這大半天的事情,這一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阿公不管事,只管自己喫好喝好。

    阿奶是個事精,沒事找事,外帶尖酸刻薄,竟然還想賣了自己。

    阿爺外出務工,沒回過家裏,八成也是不會回來了。

    二叔鑽研學問,從不幹活,想來也是廢了。

    小姑到是不錯,性子直爽,又是家裏主要勞力,看樣子跟阿孃也處的很好。

    提到阿孃,驚蟄心裏便有些激動,上輩子也沒體驗過啥是母愛,如今從活一世,也是有家有孃的孩子了。

    想想今日自己見到的幾人,全是一臉菜色,營養不良的樣子。

    更別提自己這一家三口了,一個比一個瘦弱,風大些怕是都能被吹走了。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如何讓一家人都能喫飽。

    莫非家裏真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大人孩子全都喫不飽。

    可晚間還單獨給二叔和阿公煮乾飯呢。

    想來也是阿奶捨不得把糧食拿出來讓全家都喫飽把。

    連燒飯都要自己親自在一旁盯着,可見她有多麼摳搜小氣了。

    想從她的嘴裏奪食,怕是比登天還難。

    只是驚蟄有些奇怪,若自己一家子不受阿奶待見,喫的少些差些也就罷了。

    怎麼連小姑也不給好飯,不但要下地幹活,喫的也跟娘三個一樣,都不論飯食好不好了,連喫飽都不能。

    想到阿奶驚蟄就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樣的婆母會讓一個丈夫常年不在身邊,拉扯兩個孩子的兒媳,住在白天煙熏火燎,晚上四處漏風,連個正經門都沒有的竈房裏。

    真真是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這麼算下來一家七口,還有一個常年不回家。

    本應是勞力的兩個男人,卻沒什麼貢獻,一個甩手掌櫃,一個閉門造車。

    阿奶只會指手畫腳,啥事都不沾身。

    全家的活計都落在兩個女人和兩個孩子身上,還要忍飢挨餓,遭受打罵。

    這到底是個什麼扭曲的世界。

    任驚蟄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他們這個奇葩的家庭,在陸家村,乃至整個鎮子也找不到幾家。

    驚蟄嘆了口氣,在心裏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

    養好身子,無論好賴,想辦法先讓全家喫上飽飯。

    天剛矇矇亮,驚蟄就被屋外的雞叫聲喊醒了。

    剛動了動,就發現小滿已經壓麻了自己半邊身子。

    阿孃起身將小滿往裏挪了挪,拉了鋪蓋給二人蓋好,見驚蟄醒了,叫她繼續睡。

    搬開木板,拿了簸箕去阿奶那邊要糧煮早飯。

    小滿也坐起了身子,揉着眼道

    “阿姊,今日你繼續睡吧,我來替你燒火,你就別起了。”

    阿孃端了糧回來,小滿火也點起來了,滿屋子的煙,驚蟄就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乾脆下了地去幫阿孃煮飯。

    “你起來幹嘛,不是叫你別吹風,躺着去吧。”

    驚蟄已經躺了半天一夜,身子都僵了,哪裏還躺的住。

    “阿孃,我只在屋裏轉轉,又不出去,不會吹風的,

    總躺着難受,活動一下手腳。”

    說罷讓蹲在竈邊打瞌睡的小滿在去睡會,自己往竈裏添柴。

    這時驚蟄才明白,爲啥一做飯屋裏就全是煙了。

    通向外面的煙囪塌了半邊,竈裏的煙出的不利索,大半都灌回了屋裏,火燒的也不旺。

    “阿孃,煙囪塌了多久了,咋不修修,天天這樣薰着,早晚薰出病來。”

    “這幾日地裏忙,我和你小姑都不得空,你阿奶捨不得花錢請人來修,

    再堅持幾日,等地裏忙完了我和你小姑就修。”

    這頭煮好了飯,那頭家裏人也陸續的起來洗漱了。

    阿奶端了個陶盆,舀走鍋裏大半野菜參了粗糧的糊糊。

    瞥了一眼在竈前燒火的驚蟄。

    “我就說沒啥大事,這不,睡了一覺就能下地了,偏你阿孃又哭又嚎的讓鄰里說嘴。”

    見沒人答話,就端着陶盆喫飯去了。

    等這邊都喫好了飯,收拾利索,阿孃跟小姑就要去地裏幹活了。

    臨走前攆着小滿去割草撿柴,警告他幹完活就趕緊回來,不許在外面瞎玩。

    又叮囑驚蟄一定不能出門吹風。

    等人都走完了,驚蟄也不想在躺,拿了角落裏一筐洗衣要用的皂莢,蹲在門口揉搓。

    這小院要多簡陋就有多簡陋,籬笆扎的院牆,人一推就能倒。

    院門是用幾根竹竿用麻繩紮了做成的。

    正對院門的三間屋子,也是泥牆草頂,比驚蟄他們睡的竈房高一些,看上去也結實一些。

    有門有窗,門是朝裏開的,因爲每間屋子都要向下挖上半尺才能砌牆加頂,所以看起來總覺得屋子很矮。

    用木頭格子製成的窗戶,上面糊了黃草紙,用來擋風透光。

    院子一角有一棵老柳樹,下面用小木棍圍了個雞圈,養着四五隻雞。

    日頭上來,阿公纔出了屋子,頭髮花白用一小塊藍綢裹了個髮髻,面白蓄鬚,長方臉,穿着一件藍灰色的細棉長衫。

    昂着頭,拿鼻孔看人,一副傲視一切的樣子。

    驚蟄起身喊了一句“阿公”

    他只略微點頭,連眼神都沒給一個,揹着手,邁着八字步,悠悠哉哉的去族學裏教課了。

    阿奶送到院門外,一直到看不見人了,才轉身對驚蟄說話。

    “等你二叔起了,去他屋裏收拾一下,手腳麻利點,莫要弄髒了他的書本。”

    驚蟄點頭應下。

    “阿奶,這煙囪塌了好些日子了,竈火燒不旺,特別廢柴。”

    “等地裏忙完了自有人會修,你急啥,廢柴就多拾些回來,哪來那麼多事。”

    “阿奶,我跟小滿拾的都是好柴,即便不能拿去賣,擔去族學也能換幾張白紙給二叔寫字,

    你算算,每日三餐多燒一捆柴,等地裏忙完,那要虧出多少錢鈔。”

    今天早晨小滿出門前對驚蟄抱怨,說是這幾日族學裏在收柴,要是阿姊不生病,能拾多些,換點錢鈔給阿孃存着。

    驚蟄這纔想着辦法讓阿奶出錢,今日就把煙囪修了。

    阿奶果真掰着手指頭算了起來,半天也理不清。

    “等晚間問問你阿公再說,族學裏的事情他清楚。”

    驚蟄搓着手裏的皂莢,看着有些糾結的阿奶。

    “阿奶,家裏一向是你做主,阿公從不過問,請個泥瓦匠才幾個錢鈔,二叔用的白紙才費錢呢,你怎的連這個賬都算不過來了。”

    阿奶似是下定了決心,轉身朝院外走,回頭恨恨的對驚蟄說

    “就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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