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一臉的無所謂,坐在牀上喫着餅子晃腳腳。
“又不是血親,有什麼關係。
他上你家族譜了嗎?”
驚蟄瞥她一眼,擺弄阿玲給自己帶來的東西。
“沒上族譜那也是我哥啊,管我爹孃叫爹孃的,從小一塊長大,跟親哥有什麼區別。”
阿玲跳下了牀,三兩口嚥下了餅子,走到驚蟄身後,一臉的眉開眼笑。
“連你家族譜都沒上,你跟我扯什麼親哥不親哥的。
說不準穀雨就是給你養的小相公。”
驚蟄放下手裏的東西,十分嚴肅的看着阿杏。
“東西能亂喫,話可不能亂說,你這是污人清白壞我名聲。”
阿杏見驚蟄變了臉色,這才知道她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忙上前哄道,“你生什麼氣啊,村裏又不是沒有這樣的,我阿爹和我阿孃就是這樣。
這在村裏常見,大家都知道,不會壞了誰名聲的。
你不叫說,我以後不說就是了。”
驚蟄忽閃着杏眼,臉色好看了些。
“這是個什麼習俗?童養夫嗎?”
見驚蟄來了興趣,阿杏又恢復了本性。
“算不得吧,村裏有失了雙親的孩子,沒成年前,有的會被村鄰們帶回家去養。
只要不是血親,長大後不少都結成夫妻了。
你家接了穀雨回去,都沒給他入你家的族譜。
等你倆都成了年,結成夫妻也沒什麼不好啊。
穀雨還不用去邊塞,能時常見着,多好。
你不要,到時候可就便宜別人了。”
驚蟄送她一個白眼,“你若喜歡就領走。
那麼多人等着我養活,我可沒時間想那些。”
兩人又說笑一陣,驚蟄就將阿杏趕出了屋。
也知道這是小女孩之間的玩笑話,並沒當真。
這小身板連十五歲都沒有,談什麼戀愛,絕對不行。
好好搞事業它不香嗎。
可阿杏的話,還是在驚蟄心裏埋下了種子。
已經過了男女不設防的年紀。
雖說這裏民風開放,沒有那麼多要人命的規矩。
但畢竟男女有別,再親近也該注意些分寸了。
往後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肆無忌憚了。
驚蟄對年節並不熱衷,今年還不在家裏,更讓她興致缺缺。
許阿公與阿杏幾個卻十分積極。
不忙生意之後,就帶着孩子們開始打掃屋子,準備喫食。
驚蟄看着掛滿了紅色燈籠的院子,和孩子們喜氣洋洋的笑臉。
才終於體會到了,她以前一直不理解的那句“每逢佳節倍思親”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家越熱鬧,她就越想家。
驚蟄不想掃興,她覺得自己情緒低落,多半就是閒的。
想到此,耳邊又迴響起阿孃兇她的話,或許自己真就是個“天生的勞碌命”。
可一直要等到過了十五,纔會開市。
回江源種地也要等到二月了。
這十幾天呢,乾點啥好呀。
二十多個孩子,如今沒了事做,被阿大和小姑帶着在院裏瘋玩。
嘰嘰喳喳的吵得人頭痛,她終於得了靈感,想到自己要幹什麼來打發時間了。
穀雨和鐵栓都十分好奇,驚蟄究竟要做啥。
驚蟄丟下手裏的抹布,“給他們上課,教他們本事。
就像村裏的族學一樣,把他們培養成有用的人。
以後每日早晨你倆出去鍛鍊時,把他們也帶上。
沒個好身體可不行,你倆上心些,教點他們防身的拳腳,以後也能多一條保命的手段。”
穀雨笑了起來,“這哪裏是一天半天就能見成效的。
都是要經過常年的勤學苦練,堅持不懈纔行的,可辛苦着呢。
你教他們識幾個字,能看的懂賬目就成了唄。
有我和鐵栓保護你們,何必費心教他們功夫拳腳。”
驚蟄低頭擦桌子,“你和鐵栓又不能跟着我們一輩子,人總是要靠自己的……”
穀雨看着驚蟄有些呆,只見她的小嘴一開一合,說了些什麼完全沒有聽進去。
心裏想的是,她是什麼時候長大的,自己爲何沒發覺。
又想到昨日晚間,聽到她與阿杏的那番對話。
以後若能娶了驚蟄,好像還真不錯呢。
呆呆的看着她在屋子裏忙碌,想起平日裏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
心裏就好像喝了蜜一般。
她今日穿了件薄衫,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櫺灑在身上。
像是給她鍍了一層金邊,襯的皮膚微微有些透明。
額上冒着細汗,幾縷碎髮貼在了面頰上,更顯得她肌膚雪白,嘴脣紅豔。
穀雨心頭微蕩,喉結滾動,一股莫名的燥熱傳遍了全身。
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你可以靠我,我保護你一輩子。”
驚蟄並未聽清穀雨說的什麼。
轉頭用那雙烏溜溜的杏眼盯着穀雨,“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那兩排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在穀雨的心頭來回的掃。
穀雨呼吸有些急促,感覺到身體某處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明白過來羞的滿面通紅,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偏驚蟄見他臉色不對,還靠了過來。
“穀雨哥,你沒事吧,臉這麼紅,不會是發燒了吧。
是不是回來路上受了風,昨日叫你多喝薑湯你不聽。”
話落便伸手要摸穀雨的額頭,嚇的穀雨一個激靈。
逃命似的跑出了屋子,一頭扎進房裏不出來了。
驚蟄一臉疑惑,一旁的鐵栓卻笑的亂顫,轉頭問他。
“穀雨怎麼了?你是不是知道啥。快別笑了,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鐵栓好容易止住了笑,追着穀雨去了,只撂下一句,“男孩子的事情,你別問。”
搞得驚蟄莫名其妙,大喊着,“誰願意問了,德行。別忘了我交代你們的事。”
收拾好了屋子,便將孩子們都叫了過來,不去理會那兩人的奇怪舉動。
教他們阿拉伯數字,和十以內的加減法。
孩子們懂事聽話,學的十分認真,大半天的時間就能掌握了。
驚蟄將歲數大些,學的快的交給了許阿公,這樣能進步快些。
大半天都沒見穀雨和鐵栓,晚飯時兩人才冒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