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莊,我方纔說的話有些重了,我也知道管理封地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病的這些年都是你們在替我操心。
我今日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出的話,若是不執行,那我以後在封地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你去吧,按我說的辦,總要讓他們知道誰纔是真正的主人。”
老莊不敢再辯解什麼,他好好反思了今日的過錯。
確實逾越了,幾十年了公子從未要求或命令他去辦什麼事情。
整個封地的大事小情,都是他替公子來拿主意。
習慣了的事,讓自己忘了本分。
好容易盼到公子病癒,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他怎麼能拆公子的臺。
真是老糊塗了,惹了公子厭棄。
一面自責,一面步履匆匆的往外走。
迎面碰上回來的阿二,“快去,叫春桃和獵場的騎兵回來。”
“已經讓阿大去叫了。”阿二瞧着自己阿爹神色不對,上前扶住了他。
“你怎麼了阿爹。”
莊管事垂頭嘆氣,“老了,辦事不力惹了公子厭棄,以後封地上的事你多操心吧。”
阿二有些疑惑,“阿爹你胡說什麼,公子怎會厭棄你。
封地如今還能運轉,不都靠你這些年的調度安排,與那些人周旋。
公子也是看在眼裏的,如今越來越好了,莫要再說這樣的話。”
莊管事無心在與兒子解釋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後全靠你們了,去忙吧。”
阿二不明所以,也不知要如何勸慰,只能看着老父匆匆離去,進屋去與孟景瑞回事。
驚蟄在屋裏畫圖,左等右等不見阿玲回來。
將畫好的圖紙收了起來,換了下地的衣服,準備去水田裏看看莊稼的情況。
還未出門呢,阿杏就一臉興奮的衝了進來。
“驚蟄,小王爺動手了,真將鬧事的人趕出江源了。
春桃帶了騎兵回來,那架勢,老威風了。
真沒想到,小王爺真下了決心要肅清他們了。”
驚蟄放下斗笠,拉着阿杏進了屋。
“你小聲點,這又不是什麼好事,你幸災樂禍也別表現的這麼明顯啊。”
阿杏無所謂的笑了起來,抓起驚蟄的水杯喝了兩口。
“這怎麼不是好事,這是大好事,他們走了,不是更方便我們行事嗎。
沒人與我們作對,做起事來才更有效率。”
驚蟄嘆了口氣,“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他們好歹是孟景瑞的屬民。
我是怕將他們趕出去,他們會對封地不利。
若是在外面敗壞了孟景瑞的名聲,封地也好不了。
趕出去和自願離開可是不一樣的。
就憑那羣人的德行,我可不信他們會心甘情願的離開,你等着吧,還有的鬧呢。”
阿杏似是不信,“已經連人帶物裝上船了,外面如今什麼情況,他們找誰鬧去。”
驚蟄想想也是,還是先把眼前的事辦妥要緊。
“阿玲呢,我等她大半天了。”
阿杏手腳麻利的幫驚蟄收拾書桌,扭頭答驚蟄的話。
“陪鐵栓哥他們上山了,穀雨哥說你要準備燒琉璃,她跟着上山去拿石英礦了,讓我過來告訴你一聲。”
驚蟄重又拿起了斗笠,“我拿了礦回來的,她是想去送送鐵栓吧。
阿杏與驚蟄一同出了門,陪她往地裏去。
小碼頭上,今日鬧事的那家人,被扔上了船。
直到這會,他們纔信了,公子是真的要將他們趕出江源去。
並不是嚇唬人的玩笑話,公子也不是許家人說的紙老虎。
自己這是着了他們的道,被他們推出來探虛實。
這下可好,探出了公子的底線,也徹底惹惱了公子。
這可真是得不償失,不但沒討得好處,還將自己一家子都搭了進去。
有心現在認錯求饒,可看着凶神惡煞的春桃,和提刀帶槍的騎兵。
那些話就梗在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
春桃騎在馬上,滿臉的兇相。
“你們有什麼可委屈的,喫的穿的那樣不是得了公子照拂。
養你們幾十年,全養成白眼狼了。
真當公子病弱就整治不了你們了?
好好想想爲何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阿二,開船,送到白石城去,叫他們感受感受,什麼叫無家可歸。”
回頭又衝着圍在碼頭人羣道。
“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們,若在惹了公子不高興,你們的下場可比他要慘些。
如今公子只是將他送出江源,你們別心裏沒譜,往後可沒這麼便宜了。
記住自己什麼身份,你們生是江源的人,死是江源的死人。
好自爲之吧。”
說完拍馬離開,領着騎兵回孟景瑞那邊回事。
直道春桃他們沒了影子,那羣人才齊齊的出了口氣。
他們不怕莊管事,不怕孟景瑞,獨獨怕山上下來的騎兵。
將欺軟怕硬的本性,演繹的淋漓盡致。
“莊管事,這是怎麼說的,春桃姑娘怎的說出這般狂放的話來。
公子溫潤如玉,必不可能這般對待我們。
我們要見公子,當面問問他。”
“對,帶我們去見公子。”
莊管事一直黑着臉,極其不耐煩的道。
“公子的意思,早與你們說明白了,少在這處跟我胡攪蠻纏。
方纔春桃姑娘在時你們怎麼不說?
別以爲日子還能與從前一般好過了。
我已經卸去管事一職,你們往後有事,找阿二說去,別再過來煩我,我管不了。”
話落頭也不回的追着春桃他們去了。
只留下一羣人面面相覷。
“許郎君,你快想個對策啊,你妹妹還在家裏躺着呢,咱們不能這樣算了。
這次若依了公子,往後我們在封地還怎麼活。
過不了幾天就該分夏季的物資了,屋裏可還等米下鍋呢。”
被叫許郎君的眼睛一瞪。
“都看着我作何,我又不是穆先生,能有什麼法子。
誰叫你們這般着急了,慫恿劉家去聽牆根。
被抓住就算了,還非要跑到公子面前去鬧一場。
我說了從長計議,你們偏不聽,這下好了,連老莊都不管事了。
你們若肯聽我的,就消停些,等摸透了公子脾性再做計較。”
“夏季的物資怎麼辦?”
許郎君揹着手往前走,“你急什麼,這不是還有些日子嗎。”
看着道路兩旁,驚蟄他們開墾的新田,心裏又起了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