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朵朵!”傅靳言加重了語氣,“如果你爲了他好,那麼現在你應該做的就是和他劃清界限,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爲有人匿名舉報你們的不正當關係,只有你的離開,這件事情纔有平息的可能。”
傅朵朵捂着嘴,泣不成聲。
傅靳言對她說:“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不用,你不用來,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過幾天我會回去的。”
“朵朵——”可那邊的傅朵朵已經掛了電話,傅靳言就是再着急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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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朵朵背靠沙發,抱着雙膝坐在地板上,望着這屋子裏的一切,那些角角落落彷彿還能看到兩個人曾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光是想想,唯有甜蜜,傅朵朵忍不住展露了笑臉,可是沒多久,現實襲上心頭,便如飲了一杯苦酒,滿嘴的苦澀,一路蔓延到心底。
心,真的好痛,猶如萬箭穿心。
可現在的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就連去見他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她沒用,真的好沒用啊。
她在這個屋子裏坐了整整一天,從日頭初生到太陽西斜,做的雙腿都麻了,最後站起來的時候,一個趔趄,重重摔在地板上,她躺在地上不動,那些凝固的血液重新在她身體裏開始遊走的時候,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猶如千萬只螞蟻在身體裏鑽來鑽去,真的是鑽心的疼啊,可是她卻喜歡上了這樣痛苦的滋味,因爲身體的疼痛轉移了她心裏的痛苦,她呆呆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任由眼淚肆意留下來。
這就是現實,無論她多麼努力,終究無法跨越現實的鴻溝。
今夜,她睡在這個屋子裏,卻沒想到,竟然接到了許母的電話,得知她在這裏後,許父許母竟然連夜趕了過來。
傅朵朵還無準備,只得洗了把臉就接待了他們。
許母看着傅朵朵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相比傅朵朵的狼狽而言,許家父母倒是依然保持着讀書人的體面,並沒有因爲兒子的困境而亂了手腳。
“不用忙活了。”許母阻止傅朵朵,“這裏是我兒子的家,原本是我們該招待你纔是。”
傅朵朵動作一僵,倒真是她越俎代庖了。
“你坐,朵朵。”許母這一次見她,顯然沒有以往那樣親切,反倒是有些生分,傅朵朵不敢造次,乖乖坐了下來。
許母斟酌了一下,傅朵朵道:“阿姨,您不用爲難,有話不妨直說。”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許母端正了一下身體,身上自帶着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朵朵,我之前很喜歡你,是因爲我自己沒有女兒,我把你當女兒疼,但女兒和兒媳婦,是有區別的,你並不是我心中兒媳婦的人選,知道你和紹延在一起,我很震驚。”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確實,我很失望,尤其是出了現在這樣的事情,我和他爸爸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可我們清清白白了一輩子,也算是書香門第,紹延是我們家的驕傲,所以我們不能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他自毀前程,你還這麼年輕,還有那麼大好的前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後你會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你就會知道其實紹延對你而言,不過只是一時興起的激情罷了,或者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等時間長了,這種熱情就自然消退了。”
傅朵朵想解釋,不是這樣的,她是真的喜歡他,真的愛他,根本不是什麼一時意亂情迷,他們都錯了,可話到嘴邊,看着兩個年邁的老人,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不好意思,朵朵,我說話可能有些直接,可我也是爲了你們好,希望你有個更美好的前程,也希望紹延能安安心心的繼續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要讓我們老兩口失望。”
“那今天叔叔阿姨您們來找我,是想要我做什麼。”
許父見狀,讚許的點了點頭:“朵朵,這麼看來,你還是個識大體的女孩子,紹延現在接受調查,結果可大可小,我們自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我們希望你和紹延把話說清楚,讓他對你死了心。”
“死心?”
“是的,我們希望你們能徹底斷了你們之間的關係,且不說你和紹延究竟合不合適,但你肯定是不適合當童童的後母的。”
這個時候,許父許母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決斷,才讓傅朵朵真正看到了老一輩知識分子的勇氣和殘忍,無論過去有多喜歡,現如今,都成了過去。
當夜,許母便讓傅朵朵謄了一封信,內容是他們自己帶來的,只是讓傅朵朵以她自己的名義謄了一遍而已,真正的絕情信,徹底斬斷他和她之間的聯繫。
傅朵朵不知道自己到底謄了多少遍用了多少紙,因爲每一次到中間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流淚,打溼了紙巾,所以只得從來。
到最後,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傅朵朵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出離了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具徹底的行屍走肉。
她的心,便封塵至千萬年的冰窖中,徹底的死了。
許母看着垃圾桶裏的那些紙,再看看傅朵朵那面如死灰的臉,也嘆了口氣:“朵朵,阿姨在這裏祝你有個錦繡前程,大好的韶光啊,大步的往前走吧,切莫回頭。”
當夜,傅朵朵睡在地板上,靜臥無語。
眼淚彷彿流乾了,就此死了也好。大好的韶光,若是沒有那個人,那麼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惜,他們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