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姝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程喜芬在和劉寡婦站在院牆邊說話,眉頭不自覺皺了下,路過程喜芬的時候叫了一聲:“表姨。”

    程喜芬看着她的目光帶了絲異樣,不冷不熱的點點頭,看着陳麗姝進院了,才轉頭問劉寡婦:“大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劉寡婦剜了眼陳麗姝離開的方向,撇嘴道:“這事兒還能有假,自然是真的。”

    程喜芬心中竊喜,跟劉寡婦又說幾句才轉頭回屋去了。

    陳麗姝剛一進屋,就被沖鼻的香味刺激的差點沒吐出來,努力壓下那股噁心感,一路憋着氣直到回到自己屋裏才終於覺得好受了些。

    “誰把頭油瓶子打碎了,這味兒也太沖了。”陳麗姝一邊脫外衣,隨口說了一句。

    父子倆對視一眼,眼底帶笑,還好他倆機智,先把窗戶打開味道都散出去了。

    程喜芬進屋之後,看見李秀蘭正納鞋底,眼珠轉了裝,上前兩步過去,拿過針線叵羅開始幫她劈線。

    “表姐,老三家那孩子是領養的?”

    李秀蘭擡頭掃她一眼:“你聽誰說的?”

    “就剛纔出去轉了一圈聽說的。”程喜芬說着朝她跟前湊了湊:“他們兩口子誰的問題?是老三媳婦不能生吧?”

    李秀蘭看她那好信的樣子心頭不喜:“就是有點受涼了,沒啥問題。”

    程喜芬撇嘴:“俺又不是外人,咱們姐倆有啥不能說的,都結婚四五年了都沒動靜,我看八成是懸了。”

    李秀蘭手裏的線繩拽的刺啦刺啦響,不再開口接話了。

    心裏卻對程喜芬更加不喜了,她不過一個表親,當着她的面說自己兒媳婦,哪遠哪近她又不糊塗。

    再說陳麗姝是興東媳婦,說她不好自己兒子臉上能貼什麼光,她可不是那些磋磨兒媳婦,拿兒媳婦當敵人的糊塗蟲。

    都是一家人,就得勁兒往一處使,人家麗姝那孩子哪兒都好,真要是一直都沒有,那也只是三兒子的命該如此,她們老兩口不強求了。

    程喜芬見她不說話了,以爲是對這個兒媳婦不滿意不想再提,滿眼興奮的說:“表姐,你就沒想過其它辦法?”

    李秀蘭納鞋底的手一頓:“啥辦法?”

    “既然老三媳婦不能生,那就給老三找個能生的唄,俺看你家興東模樣也俊,還是軍官嘞,年紀也不大,再說個黃花大閨女肯定不費勁。”

    李秀蘭臉一沉:“我兒媳婦好好的我換什麼人,我家的事兒你以後少操心。”

    四處亂打聽嚼舌根還嚼她跟前來了。

    見她沒另娶的心思,程喜芬也知道,要是論模樣自己的閨女照比陳麗姝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依照顧家的條件,就算重新說媳婦也不會考慮他們家巧娥。

    “我也覺得人家小兩口挺般配的,只可惜不能生個自己的孩子。”

    程喜芬自顧自的說着,突然開口說:“要不借腹生子咋樣?找個知根知底好生養的,你家興東還能有自己的孩子,小兩口也不用離婚,我們家巧娥你看咋樣?都是自己家實在親戚,這件事我們保證誰都不說……”

    程喜芬越說越覺得這事兒可行,就顧家這條件還能讓王巧娥受罪?到時候等孩子生下來了,看在她閨女是孩子親媽的份上,就不信顧興東能不多照看着點,沒準倆人一來二去有了感情,那陳麗姝還好意思再佔着位置?

    程喜芬幾乎預見了以後美好的生活,正興奮着,冷不防臉上被重重拍了一鞋底子。

    “放你媽的屁!吃了豬肝想豬心,得了白銀想黃金,呸!我給你好臉讓你在家住兩天你竟然還敢打我兒子主意了?”

    李秀蘭心裏那個氣啊,不光是程喜芬這個提議噁心人,就她那閨女也不撒泡尿照照,不過就是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不好意思說啥,自己老閨女都躲出去了他們還不自覺。

    “表姐你看你生什麼氣,我這不也是爲了你們好,我們家巧娥好歹也沒嫁過人,你們也不喫虧。”

    李秀蘭氣的肝疼:“滾,麻溜的你們娘倆現在就給我滾,我他孃的一份好心看你沒了男人照顧你,感情大過年的給自己找罪受讓你來給我添堵,我真是好日子過膩歪燒的,現在就給我走人。”

    吵嚷的聲音很快驚動了家裏其他人,顧興國兩口子,陳麗姝和顧興東還有王巧娥全都出來了。

    “媽,怎麼了?”顧興東見她面色不好,不由開口問道。

    李秀蘭看他一眼,又看了眼他旁邊的陳麗姝,面色不由得緩和不少,語氣也沒那麼衝了:“沒啥,就是你表姨家裏有事,他們娘倆要回去了。”

    這裏好喫好喝好穿的,王巧娥咋可能想回去,忙轉頭去看她媽。

    程喜芬卻將目光落在顧興東身上,她這提議李秀蘭反對,顧興東可不一定反對,試問哪個男的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自己身體好好的,還真能就這樣陪媳婦一輩子?

    於是,程喜芬也不管旁邊有沒有其他人,索性便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說了一遍。

    “我也是爲了你們好,我們家巧娥乖巧懂事,生了孩子肯定給你們倆帶,都是自家人這件事肯定不會往外說。”

    程喜芬說着目光落在陳麗姝身上,語氣不善的說:“自己不能生就別擋着自家男人,我們興東重情重義沒跟你離婚你就偷着樂吧,別說現在是我這表姨提出來的,早你就應該知情識趣主動提出來,男人沒自己孩子,他以後能擡得起頭嗎?”

    程喜芬話沒說完,突然覺得衣領子一緊,緊接着整個人被一股力道直接提了起來。

    “興東,你這是幹啥?”程喜芬被衣領勒的面紅耳赤,險些沒暈過去,同時心裏也跟着害怕起來。

    顧興東完全不理會她的掙扎,一路將人提到了房門口,然後一把扔了出去。

    程喜芬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半晌纔回過神,看着顧興東一臉憤怒的說:“我可是你表姨,你就這麼對我?”

    顧興東眼睛危險的眯了下:“給你臉你是表姨,敢說我媳婦,扔你是輕的,再敢多說一句我揍你。”

    他聲音淡淡的辨不出喜怒,但卻讓人相信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看着他沉冷的面容,程喜芬不禁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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