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報吧,我在這兒等着。”陳麗姝丟下一句,轉頭高聲同王大柱說:“大柱,今天誰攔着你你就直接從他們身上軋過去,自己不長眼睛非要去車前邊攔着,死了傷了我負責!”

    “知道了嫂子!”王大柱探出頭來應一聲,腳下一踩油門,車子直接奔着前面就衝了過去。

    他摸車都十幾年了,手上的準頭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說這種事情拼的就是心理素質,顧興東手底下錘鍊的這幾年,生死都見過,他最不缺的就是心理素質。

    已經站在車前邊的兩名工作人員看見車到了近前不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還在加速,頓時嚇的夠嗆,連滾帶爬朝一邊躲去。

    周站長的臉色鐵青,沒想到面前這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竟然這麼狠。

    “快,關大門,派人去報警。”

    隨着周站長一聲令下,貨物站裏的人頓時忙碌起來,有高聲吩咐關大門的,也有人去找自行車往派出所趕的。

    “我告訴你,今天你攤上事了,敢上我們貨物站來鬧,真以爲你大着個肚子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周站長几乎是咬着牙跟旁邊的人說:“去把人給我帶辦公室去!”

    “我看你們誰敢動!”林齊上前一步將陳麗姝護在身後,眼中狠戾一閃而過:“誰敢動一下她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周站長已經氣瘋了,看兩個手下猶豫着不敢動,幾乎咆哮道:“連他一起給我帶過去。”

    “同志,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突然一個身穿中山裝帶個眼鏡的小年輕過來,身後跟着一個四十多歲一身藏藍色衣服的中年男人,陳麗姝看見來人時不由驚訝的叫道:“陳叔?”

    陳國平看見她時也愣了一下,隨即掃了一眼劍拔弩張的幾人開口問道:“你們這是?”

    “我的貨被他們貨物站扣下了,明明已經提供了各種手續,費用也一分不少的交了,偏這個周站長非說我手續不全,不讓我提貨。”

    周站長聽見陳麗姝的話,又看兩人關係以爲是一夥的,面色更加不善。

    “實話告訴你,貨就是我扣的,說你手續不全就是手續不全,還想來硬的搶貨,別以爲大着肚子我就能放過你,今天你們通通別想出了貨物站的門。”

    陳國平沒搭理他,轉頭看向陳麗姝:“材料都帶了嗎?拿給我看看。”

    陳麗姝看一眼林齊,後者趕忙將各種票證都拿出來,除了付款單,甚至連購買發票都有。

    “我說周站長,她這東西都齊全,你爲什麼不讓人家提貨?”

    “幹你屁事,這裏我說了算,我說她不全就是不全。”周站長說着轉身又叫兩個人過來吩咐道:“去把人都給我關起來,等着公安局的人過來。”

    “哎,你憑什麼關人啊?”張祕書上前一步,原本是想理論幾句,結果被工作人員毫不客氣的一把抓着胳膊按住了後背,他一個拿筆桿子的,哪受過這個罪,頓時疼的嘶了一聲。

    “再敢多話有你好果子喫。”

    眼見着他們是要來硬的,張祕書張了張嘴,剛要報出陳國平的身份,被後者一個眼神制止了。

    “算了小張,咱們就去等着看看公安局的人過來怎麼解決吧。”

    很快幾人被一起帶到了一間辦公室裏,爲了防止幾人偷跑,其中一人離開時甚至直接把門給鎖上了。

    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加上還有陳國平在,陳麗姝更沒有什麼怕的。

    幾人在凳子上坐下,陳麗姝才問道:“陳叔你怎麼會在這裏?”

    陳國平沒答,而是看着她突然有些好奇的問:“我聽說這姓周的喫拿卡要很有一套,按理說這中間的門路你不會不知道,怎麼就鬧的這麼僵?”

    陳麗姝苦笑:“估計是不小心得罪什麼人了,說什麼都不肯讓我把貨提走。”

    說着故意嘆了口氣:“我們這幫個體戶就是弱勢羣體,按理說我們也是納稅人,可依舊不被社會認可,一步一步要比旁人走的更加艱辛,連個爲我們說話的人都沒有,說不定哪天真的心灰意冷乾脆就不幹了。”

    幹陳麗姝肯定是要乾的,只要挺過這兩年,以後的前途絕對一片光明,後來多少事業有成的企業家都是在這個階段積累到了原始創業資金,後期賺了個盆滿鉢滿。

    只是艱難是真艱難,誰都能借機卡一下,簡直不勝其煩又無可奈何。

    “陳同志你放心吧,我們主任就是聽說那周站長的事情這次就是來走訪的,既然知道了你的情況,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張祕書知道兩人的關係,所以開口說道。

    陳麗姝聽見他的話不由眼睛一亮,真心誇讚道:“我就知道陳叔你跟其它那些人不一樣,是一心爲我們百姓辦實事的好領導,要是再多幾個像你這樣的領導,我們個體戶多一些保障,何愁省裏經濟搞不活?其實他們小瞧個體戶,卻不知道個體經營創造的社會效益絕對是他們想不到的。”

    “個體經營方式靈活多變,服務周到,爲國營店拾遺補缺,更方便了羣衆生活,還安置了部分待業人員,促進了安定團結,引進了競爭機制,搞活了市場。”

    “小陳同志,你這些話我們主任也說過,可惜根本沒人聽,而且眼看就要被調走了,這不是他就想着走之前再爲大家辦點事,所以今天才會過來這裏的。”

    陳麗姝一驚:“陳叔你要被調走了?調去哪裏?”

    陳國平笑笑:“只是有這個意思,具體怎麼安排還沒下來呢。”

    陳國平工作認真,思想開放更是一直主張大力發展經濟,對於個體戶這一塊也是一向採取鼓勵政策,他要是被調走了,那對陳麗姝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大損失。

    原本陳麗姝對於設備被扣都沒怎麼着急,卻在聽見陳國平要調任的事情心情一下子鬱悶起來。

    “咣噹。”這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很快周站長帶着幾名身穿制服的公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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