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牀邊，握着一個女子的手，不斷地輸入靈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子臉色逐漸紅潤，慢慢醒了過來。
已經三天了，盛雲萱依舊虛弱，連下牀都做不到。
君無恨將身上有用的丹藥全部都給她吃了，療傷的、恢復靈力的、固本培元的……可根本沒用，盛雲萱依舊昏昏沉沉，每天清醒的時間不到兩個時辰，連喫飯喝水都需要他喂。
“君、君大哥……能看到你真是……太、太好了！”
盛雲萱掙扎着要坐起來，君無恨連忙拿了個靠枕墊在她背後，縱然是這麼小的動作，也引得她一陣咳嗽，好半天才緩過來。
“我真沒用，總是麻煩君大哥，就像以前一樣。”她輕聲說着，眼眸裏卻深藏着一抹喜悅。
“別這麼說，雲萱，是君大哥不好，害你吃了這麼多苦。”君無恨很是自責，明知道雲萱就在寒月仙宮中，他卻花了這麼久纔將她救出來。
若是雲兒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知道要多心疼。
癡癡地盯着君無恨看着，盛雲萱彷彿這些日子喫的苦都不在意了。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她被人折磨，被當成工具利用，她悔恨過自己爲什麼要是琉璃淨體，爲什麼不是一個普通人。爲什麼當初要自不量力，爲什麼不像姐姐一樣擁有靈通，連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
如果不是想再見到姐姐一面，心裏還掛念着一個人，她或許早就支持不住了。
如今終成夙願，她已經見到了君大哥，心願實現了一半，她知足了。
“雲萱，你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飯？”
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君無恨只能找個藉口打岔。
很快，飯菜端進來了，是個四十多的婦人做的，也是這民宅的主人。雖然都是粗茶淡飯，但有魚有肉，也不算差。
“老爺，夫人病得這麼重，要不要我去請個大夫？”婦人熱心地問道。
這夫妻二人雖然租住她的屋子，但人又客氣，給的銀子也多，她自然也多用心幾分。
“不用了，勞煩王嬸去燒點熱水，等會幫……幫我娘子擦洗一下身上。”君無恨道，語氣有些不自然。
孤男寡女，他幾乎成天待在雲萱房中，給她輸入靈力，若是以兄妹身份，只怕早就被婦人懷疑了。婦人當他們是夫妻，他也不好解釋，只能默認。
等婦人關門出去後，君無恨才端起碗筷，喂雲萱喫飯。
兩人都沒出聲，一個喂得仔細，一個細嚼慢嚥。
只是盛雲萱眼中炙熱的目光，一直盯着君無恨看，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雲萱，你、你好生喫飯，別老盯着我……”君無恨別過頭去，藉故夾菜。
“好久沒看到君大哥了，我想看。”她柔柔地說道。
自知日子不久了，盛雲萱沒了曾經的羞赧，只想在有限的時間裏，儘可能珍惜這段最美的時光，和她喜歡了一輩子的人在一起。
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受的苦，不然怎麼有機會讓君大哥來照顧她？
如此無微不至，朝夕相處，是她曾經做夢也夢不到的。
嚥下一口飯菜，盛雲萱看着君無恨，伸手摸着自己的臉，低低地道：“君大哥，有鏡子嗎？你看我比起以前，是不是變醜了？”
君無恨連忙道：“哪有！別瞎說，雲萱，你在君大哥心目中永遠都那麼好看。”
“不，我一定是瘦了，還醜了，很難看。”
“那君大哥怎麼不看我一眼？”盛雲萱臉上忽然飛起一團紅暈。
君無恨語塞。
面對如此炙熱的目光，他哪能不懂什麼意思？
可是，他心裏已經有人了，縱然毫無結果，怎麼可能又喜歡上別人？
他一直將雲萱當成妹妹，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如今她虛弱成這樣，他心急如焚，怎麼可能有心思想男女之情？
看着君無恨滿臉通紅地別過頭去，盛雲萱滿心失望，卻又故意道：“果然，我就知道我很醜，所以君大哥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算了……”
她嘆息一聲，輕輕地推開碗：“我不餓，喫不下了。”
“雲萱，君大哥從不騙人，你真的不醜！”
君無恨頓時急了，舉起三隻手指道：“要不我發誓？雲萱在我心中是世上最可愛、最善良的姑娘，如有假話，我、我就……”
盛雲萱噗嗤一笑，拉住了他的手：“好了君大哥，我相信你。”
正當君無恨鬆了一口氣時，盛雲萱忽然問道：“君大哥，那你、你……喜歡我嗎？”
渾身一震，君無恨張口結舌，不知道怎麼回答。
“君大哥，你知道嗎，我被人抓走這麼久，真以爲自己死定了，可沒想到來救我的是你。”
盛雲萱清澈的眼眸猶如盈盈秋水，一瞬不瞬地看着君無恨，深情道：“小時候，我摔傷了腿，也是君大哥揹我回來的。我捉魚掉進水池裏，也是君大哥救我上來的。我還記得有一次，我想喫京城最出名那一家元記包子的灌湯包，可是他們每天只買一百籠，君大哥天不亮就去幫我排隊……”
當喫到那一口包子時，她覺得這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聽着盛雲萱說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君無恨心裏很不自在。
他記得這事，因爲那元記包子云兒也喜歡喫，他是專程去給雲兒買的。
可雲萱卻把這事記了那麼久。
“雲萱，你別這麼說……”
君無恨無比愧疚，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視作妹子的雲萱，已經喜歡了他那麼久。
盛雲萱滿臉溫柔：“我也說真的，君大哥，這輩子能和……”
“老爺，夫人，熱水準備好了！”
忽然，門口傳來婦人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君無恨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道：“雲萱，熱水燒好了，我扶你起來。”
雖然有些遺憾話沒說完，但盛雲萱也沒在意，等她洗完澡慢慢說也不遲。何況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清洗過身體了，好像還有股酸臭味，得趕緊洗乾淨換衣纔行。
君無恨抱着盛雲萱出了門，木桶就放在淨房旁邊，拉了個簾子擋住。
等盛雲萱合衣坐進了木桶裏，他纔不自然地道：“雲萱，你慢慢洗，有王嬸幫你，別擔心。”說完，連忙離開了。
等在屋中，君無恨心裏五味雜陳，在屋中來回踱步。
一定是雲萱病了，纔會說這些胡話，就當她是小孩子的囈語罷了，他別當真。
要是雲兒在就好了，一定能治好雲萱的。
“對，得趕緊給雲兒寫一封信去，不過她在亂空城，太遠了……”
正當君無恨焦急心煩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王嬸的一聲驚呼：“哎呀，夫人，你怎麼了，夫人！”
君無恨眼瞳一縮，想都沒想，打開門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