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幹什麼？”
圓臉胖掌櫃笑眯眯地看着楚顏汐，一邊說一邊往她身上塗抹一種綠色黏稠的糊糊：“我在給你治傷啊，小丫頭，你還真命大呢，這樣都沒死。”
楚顏汐這才明白，可她不知道胖掌櫃是什麼意圖，更不知道他手裏端的綠糊糊是什麼藥，猶如加了鹽的辣椒麪一樣，痛得她直齜牙。
“忍着點，你小命都差點沒了，還昏迷了三天。”
胖掌櫃依舊笑眯眯的，邊塗邊道：“那些魔族可沒藥救你呢，要不是我恰好有藥，你只怕就真的殘廢了，多可惜啊……”
他動作不太溫柔，拿着一把大刷子，猶如塗牆一樣，往楚顏汐背上一遍遍的抹着。
楚顏汐疼得叫出了聲：“嘶——你輕點！”
胖掌櫃一樂：“現在知道疼了？當初幹嘛反抗，死了多簡單。”
楚顏汐：“……”
對方明明是人族，卻對魔族那麼恭敬，一看就像個人奸。
可他又給自己抹藥，救了她，還說那些話，又彷彿個看透世事險惡、恰好隱居在此的強者，只是無意中被捲入了這場危機中。
楚顏汐剛想問他究竟是誰，現在什麼狀況了，隨即胖掌櫃握住了她已經腫脹的那隻胳膊，猛然一扭，痛得她眼前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身上的痛楚已經緩解很多了。
楚顏汐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破舊的皮袍子，渾身塗滿了綠色結痂的藥糊，粘黏在身上，很是難受。
看來這些藥的確有效，雖然有些噁心。
楚顏汐一動，身上的藥塊直往下掉，她乾脆摳掉這些，露出的肌膚已經傷勢痊癒了，只剩一些紅印。就連她之前斷掉的胳膊也被續接好了，只有些微微不適，讓她有些驚喜。
打量了一下四周，楚顏汐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鐵籠子中。
身下是一塊粗糙的獸皮，勉強墊住冰涼的籠底，讓她舒適一點點。
身後是一塊大石，遮擋住呼嘯而來的風雪，視野一片茫茫，只能零星看到一些枯樹枝，還有不遠處正在巡邏放哨的魔族精英衛。
炊煙升起，這些魔族似乎在弄喫的，但沒人過來管她。
楚顏汐苦笑一聲，她被關在籠子裏，渾身連一點靈力都沒了，就算能瞬移也使不出來，難怪這些魔族不再提防她。
她又昏迷了多久？
只怕這次是真的遠離人族疆域了吧。
聽說魔族居住的地方，距離鬼族不算遠，兩族都城相隔只有三千多裏，彼此間一直有來往。一個窮山惡水，到處是瘴氣，一個冰天雪地，食物匱乏，都是一樣惡劣的生存環境。
正當楚顏汐胡思亂想時，那胖掌櫃又來了。
他一瘸一拐的，似乎腿腳出了點問題，手裏端着一碗灰撲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走到籠子面前，從縫隙裏塞進去放在籠子底部，說道：“醒了就喫點，好歹別餓死了。”
楚顏汐掃了一眼，看不出是什麼，噁心得很。
她問道：“你怎麼跟着魔族來了？你的客棧呢，還有其他夥計呢？”
胖掌櫃從懷裏摸出一塊乾硬的餅子，咬了一口，說道：“還用問嗎，其他夥計當然死了，客棧也燒沒了，整個鎮子的人都沒了，不然我怎麼會跟着他們來這裏？”
他半眯着眼睛，轉頭掃了一眼周圍的魔族精英衛，見沒人盯着他們，這才小聲地道：“你不知道，這些魔族殺人有多狠心，要不是我拼命求饒，頭都磕破了，他們見我還有點用，我也早就死了。”
楚顏汐一看他額頭，果然紅腫了一塊，還破皮了，眉頭一皺道：“所以，你爲了活着，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夥計被殺，也不反抗，寧可卑躬屈膝也要去當魔族的走狗嗎？”
胖掌櫃一聽，白了她一眼，不悅道：“你這小丫頭，說話還有沒有良心？我想活着，這難道不應該嗎？那你怎麼不去死？只要求個饒就能活，這算什麼？”
“再說了……”
他用拿着餅子的手，指了指楚顏汐身上殘留的綠色結痂，說道：“若不是我的藥，你不死也殘廢了，不說聲謝謝還罵我？哼！”
楚顏汐啞然了。
對方說的似乎還有那麼點道理，讓她無法反駁。
眼看着胖掌櫃轉身就走，穿着個破舊皮袍子，那一瘸一拐的樣子看起來比她還可憐，楚顏汐猶豫了一下，終於道：“謝謝你救了我。”
胖掌櫃身形一頓，轉過頭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想死就把東西吃了，墊墊肚子，我們到達魔族都城至少還有三天，之後會越來越冷的，遲早把你凍成個人棍。”
看着他離去，湊到一羣魔族精英衛面前，點頭哈腰地討好，不知道在說什麼，逗得那些魔族精英衛一個個大笑不止，楚顏汐覺得自己一點也看不透這人。
她很少接觸過底層的人，不知道他們爲了活下去，能付出什麼。
尊嚴、面子、底線？
或許對某些人而言，只要能活下去，什麼都不在乎吧。
風雪呼呼地吹，雖然身後有塊大石頭遮擋，但楚顏汐也覺得越來越冷。
她失去了靈力，連禦寒的手段也沒了，身上僅有件破皮袍，或許也是那胖掌櫃給的吧？再不喫點東西，或許她真的要被凍死了。
楚顏汐端起面前的破碗，看了看灰撲撲的食物……
像是一碗爛葉子爛草根加水胡亂煮熟的，散發着酸澀的味道，別說讓她喫，就是聞一聞這味道，她就有點忍不住犯惡心了。
可不喫，她只怕等會更糟糕。
猶豫了一下，楚顏汐硬着頭皮，屏住呼吸喝了一口。
這滋味……她臉都黑了，若非吞得快，只怕當場連胃裏的酸水都吐出來了。
可等了片刻，肚子裏卻暖洋洋的，一股暖流升起，很快充斥了全身，楚顏汐一點都不冷了，只覺得又驚又喜。
“喲喲喲！瞧瞧，人皇的小公主居然喫狗食？姜琉月，味道不錯吧。”
綺麗絲又來了，她似乎以看楚顏汐笑話爲樂趣，巴不得看到她受苦受折磨就痛快了。那一臉扭曲的模樣，讓原本嬌豔嫵媚的容顏變得惡毒而醜陋。
她身旁的魔族精英衛手裏端着個托盤，上面是喫剩了一半的烤肉，也不知道是什麼獵物，看起來金黃誘人，讓人充滿了食慾。
綺麗絲嬌笑道：“姜琉月，你要是跪着求本公主一聲，這塊烤肉就賞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