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沒有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平靜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緩緩地吐出了這五個字。
田志高渾身一顫,眼裏突然落下了淚來。
“對!對!”
“就是安安!”
“安安,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他哽咽道,眼裏充滿了愧疚。
夏安安心裏突然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抿了抿嘴角,又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周圍。
低聲的說了一句。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再聊吧。”
在此之前,她是懷疑那對母女話語的真實性的。
一張照片其實證明不了什麼。
可就在剛纔,與田志高見面的一瞬間,她突然就信了。
這是一種直覺。
而面前的這個看上去十分憔悴的中年男人。
在那一剎那,所爆發出的情緒,絕不是僞裝的。
於是半個多小時後。
兩人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廳的包廂裏坐了下來。
剛一落座,田志高就率先開口。
“安安。”
“我是你舅舅。”
“你母親的弟弟。”
“還記得我嗎?”
他想應該是記得的,不然怎麼會找到這裏來呢?
可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
就見面前的女孩搖了搖頭。
“田先生。”
她這樣喊道。
沒有半分的親近,滿滿的都是疏離。
田志高表情瞬間僵硬。
“安安,我是你的……”
他張了張嘴。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夏安安打斷了。
“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們之間的關係之前。”
“我們依舊是陌生人。”
“至於我爲什麼會找上門來。”
夏安安神情冷淡。
說到這裏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
一陣操作後,一段視頻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你先看看這個吧。”
雖然原視頻已經被下架。
可在網絡上,想要再找到也不是什麼難事。
田志高腦袋還有點懵。
但當他的視線落在屏幕上的時候,瞳孔瞬間緊縮。
視頻裏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聲聲一句句的控訴話語。
如同一個又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
瞬間的功夫,就讓他整張臉脹得通紅。
恨不得立刻找條地縫鑽進去得了!
尷尬到了極點。
視頻看完以後,他突然失去了繼續面對夏安安的勇氣。
沉默了良久,才低低的說了句。
“對不起,安安。”
“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竟然揹着他幹出這種事情來!
實在是……
“這不是一句對不起能解決的。”
夏安安直接道,語氣有些冷漠。
田志高羞愧的握緊了雙手,啞着聲音說了句。
“你說的對。”
“安安,我要怎樣做才能夠幫到你。”
“不不不,是怎樣才能贖罪。”
“舅舅真的太無能了!”
他說着說着,猩紅的雙眼中彷彿又要落下淚來了。
整個人渾身散發着一股頹廢絕望的氣息。
夏安安見他這副模樣,心裏竟也有些不好受。
或許真的是血緣親人的緣故吧?
即使相隔多年沒見,或許從來沒見過。
畢竟在她的記憶裏,完全沒有這位舅舅的存在。
便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夏安安突然嘆了口氣。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了句。
“去做個親子鑑定吧。”
這個鑑定,並非只有父母和孩子才能做。
只要二者有那麼一點點的血緣關係,都能被查出來。
所以想要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的舅舅。
一做鑑定就能知曉了。
田志高對此沒意見。
於是兩人很快就趕往了一家比較有權威的鑑定機構,進行了抽血。
隨即分道揚鑣。
只不過在分離之前,田志高又叫住了夏安安。
“安安。”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我都對不起你。”
“也對不起你媽媽。”
他的聲音很低沉,帶着些許複雜的情緒。
夏安安睫毛輕顫,想說點什麼。
可最終什麼也沒說,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她在市中心訂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房間以後,便接到了範哲修打來的電話。
“安安,你現在在哪裏?”
熟悉的聲音從屏幕的那一頭傳來。
夏安安蜷縮在沙發上,目光出神的盯着虛無的前方。
聽見這話問話,沉默了片刻後,才略顯遲鈍的回了句。
“我在a市。”
“a市?”
那邊的範哲修也跟着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一字一頓地認真道。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有我在你的身邊。”
“別害怕。”
他或許是知道了什麼,卻並未多問。
只是吐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夏安安突然勾起脣角笑了起來。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後,又快速的眨了眨眼睛。
壓下心底的那股澀意。
才輕聲的迴應道。
“我知道的。”
是啊,無論如何。
她的身邊還有很多很多愛着她、關心着她的人呢!
即使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心情如此糟糕。
但在聽了範哲修的這番話以後,多多少少恢復了些許的精神。
兩人又聊了幾句。
夏安安拒絕了對方來a市陪她的請求。
又聊了幾句以後,這通電話才掛斷。
親子鑑定的結果很快,第2天下午就出來了。
夏安安先是打了電話給田志高。
卻發現對方沒接。
又每隔一段時間打了好幾個後,都是無人接聽。
夏安安心裏就冒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咬了咬脣瓣,沒什麼猶豫的離開酒店。
打車前往了那處“貧民窟”。
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那棟破舊的屋子。
夏安安看着掉落在地上碎掉的玻璃。
以及被丟出來了的各種傢俱雜物。
她心頭緊了緊。
然後一步步的踏進了裏邊。
突兀的,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猛的鑽入了鼻子裏。
這個時候,夏安安也在某個角落裏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田志高。
她瞳孔微縮,瞬間衝了過去。
“你……你怎麼了?”
“快醒醒!”
“田、舅舅?”
“舅舅!”
夏安安探着對方無比虛弱的氣息,眼眶一紅。
淚水不受控制地掉落了下來。
“別死啊。”
她好不容易纔找到有關於媽媽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