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李航心中苦笑不已,有些不知所措。

    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一件事。

    這不是在演戲!

    自己,真的穿越了!

    然而剛剛醒來,要面對的便是這等殺局。

    自己是誰?

    這個要毒死自己的人又是誰?

    李航努力的想要找到答案,然而能回憶起的,也就只有那個叫做嫣兒的少女說起的隻言片語。

    對了,嫣兒呢?

    疑問方生,便感覺到有人坐上了牀榻,坐到了自己身邊,下一刻,便開始了喃喃自語。

    “皇兄休要怪我,我雖比你晚生了兩年,但樣樣都比你出色,母妃卻因你從小寄養在寧王叔府中,心中頗有愧疚,一直以皇兄爲重,可是,若皇兄做了太子,我又該去何處?”

    “眼下廢太子已死,前面雖然還有着三皇兄,四皇兄,六皇兄和十二皇兄,但好在父皇獨寵母妃,我機會不小。”

    “但若你醒了,母妃心中向着你,那我便真的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唉……要怪,就怪你三年前那般不小心,竟在新婚之夜跌入池中,讓我覓得如此良機。”

    “皇兄啊皇兄,我那嫂嫂風華絕代,可惜卻是跟了你,這兩年間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不過皇兄請放心,皇兄去後,弟弟沒了顧慮,自會替皇兄照顧嫂嫂。”

    “說起來,嫂嫂去了花萼相輝樓獻舞,也不知父皇和母妃見了她會作何感想……”

    “唉,說這些作甚,不說了不說了,免得皇兄你死不瞑目。”

    說道這裏,他竟伏下身子,湊到李航耳邊悄聲說道:“皇兄放心,嫣兒,我自會送去陪你,也好讓你在黃泉路上有個伴兒。”

    李航心頭又是猛的一震。

    便在此時,那陳太醫又走了回來:“殿下,藥石已備好。”

    “嫣兒,送皇兄上路。”

    李航猛的睜開雙眼,嫣兒精緻的面龐瞬間擠滿視線,嫣兒明顯吃了一驚,然後,竟便朝着李航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示意自己不要聲張,乖乖等死?

    李航一時有些懵,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嫣兒將青玉小碗湊到嘴邊,小心翼翼的含了一口,腰肢一軟,俯身輕輕的吻了下來。

    少女的清香撲鼻而來,脣上傳來奇異的觸感,涼涼的,柔軟甜膩,讓人陶醉,更神奇的是,這種感覺,竟彷彿有些莫名的熟悉。

    呵,如此香豔的下毒手法……

    不對,她沒有給自己喂下任何東西,方纔,她的喉頭似乎動了一下,那是……她把毒藥吞了下去!

    李航大喫一驚,心頭更是疑竇叢生,但眼下這情況,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更不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他只能靜靜的躺在那裏,呆呆的看着嫣兒一口一口的吞下毒藥,然後又假裝餵給自己。

    視線被嫣兒的嬌軀阻隔,看不到那兩個要毒殺自己的人。

    但他們的聲音,卻聽得越發清楚。

    “陳太醫,你這藥,不會有問題吧?”

    “殿下放心,服下此藥之後,症狀與寒邪入侵無異,三日之內若無解藥,便是必死之局,壽王昏迷兩年,身子本就虛弱,不會有人起疑。”

    “很好,嫣兒,動作快些,母妃她們,怕是快要到了,本王不宜久留。”

    嫣兒立刻直起身來,輕輕拭去嘴角殘留的藥漬,又順手抹了眼角淚珠,再次朝着李航輕輕搖了搖頭,李航也連忙又閉上了雙眼。

    嫣兒這才轉身朝着那人盈盈一拜:“盛王殿下,好了。”

    “你留着此間好好照看皇兄,我待會兒再來。”

    “是!”

    吱呀一聲,是關門的聲音。

    李航猛的睜開雙眼,翻身坐起,死死的盯着那道窈窕的背影,一字一頓的問道:“爲,什,麼?”

    嫣兒微微一頓,片刻之後才轉過身來,兩行清淚掛在清麗的臉上,無聲的啜泣,哀婉的眼神,就彷彿一把尖刀,在李航心尖一刀一刀的割着。

    “爲什麼?”

    他壓低了聲音,放緩了語速,儘量溫柔的又問了一遍。

    嫣兒戚然一笑,又跪了下去,朝着他行了一個大禮:“兩年了,兩年前,殿下迎娶王妃,那是何等的風光,皇親貴胄,王公大臣,滿滿的站了一院,就連當今聖人都送來了賀禮。”

    “那時,奴婢就站在角落裏,看着殿下和王妃,那時的殿下,英姿勃勃,意氣風發,可萬萬沒想到……”

    “殿下您竟一睡就是兩年,兩年間,壽王府越來越來冷清,兩年間,那些狗殺才越來越不把您當回事兒,兩年間,偌大的壽王府,便只有嫣兒陪着殿下……”

    “現在好了,殿下您終於醒了,您醒了,他們就再也不敢欺負王妃了!”

    “殿下,今後嫣兒不在殿下身邊,殿下要保重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再隨便相信誰了,這壽王府,這長安城,想要害殿下的人,實在太多了……”

    李航愣住了,眼神中滿是迷茫,不自覺地便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我是誰?你又是誰?這兒是哪裏,要害我的,又都是誰?”

    “殿下說什麼?”

    聲音剛剛落下,外間就傳來一聲拖得長長的聲音:“惠妃娘娘到!”

    嫣兒面上便是一喜,又連忙抹去眼淚,低着頭退到了一旁。

    少頃,大門再次被推開。

    雨,已經停了,天光透入房間,環佩叮噹,香風襲人,成熟嫵媚的宮裝麗人楞在了門口,陽光在她的後背撒開。

    彷彿只是那麼一個瞬間,滿屋的陰冷便被一掃而空,溫暖,鋪面而來。

    嫣兒再次跪拜而下:“奴婢見過惠妃娘娘。”

    “瑁兒……”

    宮裝麗人沒有理睬她,只是顫顫巍巍的叫了一聲。

    李航眉頭微皺,嘗試着應道:“母妃?”

    下一刻,麗人身形一晃,身後的侍婢立刻去扶,卻被她一手揮開,然後便衝到了榻前,一把將李航攬入懷中:“瑁兒,我的瑁兒,我的好瑁兒,你終於醒了!”

    熟悉的感覺再次泛起。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

    儘管靈魂已經不在,但身體,依舊記得這血脈相連的感覺……

    “惠妃娘娘,殿下才剛剛醒轉……”

    不知是誰提醒了一句,惠妃這才驚醒過來,連忙放開了李航:“王太醫,快些過來瞧瞧我的瑁兒!”

    一聽到太醫兩個字,李航便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母妃,我沒事,不用瞧了。”

    “可是……”

    “讓他們出去,我有話要與母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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