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監牢之內。

    顏真卿急得百爪撓心。

    壽王把柳雪娘也抓起來了,他肯定是認識柳雪娘。

    這回自己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是想着將柳雪娘帶在身邊,護她周全,卻不料反倒害了她!

    都怪裴相,亂出什麼昏招,現在好了,事情落到壽王手裏,咱們這些人還能討得了好?

    自己在朝爲官,沒能鬥過妖妃奸相,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卻因一個“蠢”字連累了柳雪娘,這實在是……

    現在恐怕也只能指望那位藏在暗處的高人能出手相救了。

    也不知那位高人是誰。

    柳雪娘說是一位王爺救了他,會是哪位王爺呢?

    忠王李亨,乃是嫡長,甄王李琬,素有賢名,這兩位都有可能,棣王李琰、儀王李璲也不能完全排除。

    也就他們四個了,其餘皇子年紀還小,與柳雪娘所言不符。

    希望是甄王李琬吧,只有他,不會是爲了爭奪太子之位而做出此事,也只有他,會在今日這等情勢之下還有可能出手相援。

    也不求扭轉乾坤,但能救得柳雪娘活命,自己也能死得安心了。

    幸好沒有將此細節告知裴相等人,要不然,怕真是要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

    另一間牢房內,裴耀卿面色悲慼,苦笑不已。

    完了,一切都完了。

    妖妃的兒子就要被立爲太子了。

    而且陛下還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清除異己的機會,從今往後,朝中再也不會有人能撼動妖妃奸相的位置。

    大唐江山,就要毀在他們的手裏了!

    李白啊李白,你跑哪兒哪兒去了,你可知我等爲了你的計策甘冒奇險,如今已是被打入大獄,就要性命不保了。

    老夫這條命丟了也就丟了,但奸相不可不除,妖妃不能不逐啊!

    今次雖然失敗,還望你莫要就此心灰意冷,自暴自棄。

    當再接再厲,捲土重來,方爲我大唐好男兒,亦不負上天賜你那一身好本領!

    ……………

    同樣被關在牢中的李林甫,此刻卻是滿面春風,得意洋洋。

    自己先前還在爲琦玉莊之事焦頭爛額,如今看來,簡直就是杞人憂天。

    盛王李琦下藥毒害,崇義樓外當胸一箭,西市之內趁亂刺殺……

    但壽王殿下總能逢兇化,因禍得福。

    早該想到壽王殿下福大命大,琦玉莊這等事情,有他擋在自己前面,擔心個甚?

    現在好了,不但陛下有意立其爲太子,還把琦玉莊之事交到了他手上,甚至當衆暗示他可以藉此機會掃去一些障礙。

    至於被擄走的騰空……

    哼哼,現下裴耀卿落在了壽王手裏,那就等於是落在了自己手裏,只要放出消息,還怕那惡賊不乖乖把人送回宰相府?

    哈哈哈,我李林甫果然是註定要位極人臣的!

    嗯,應該讓壽王先把誰幹掉呢?

    ……………

    “也不曉得允之有沒有得到消息,逃出長安。”

    王維一聲長嘆,悲從中來。

    這一回,可真的算是一敗塗地了。

    想那李白智計百出,謀劃周密,甚至不惜冒險刺傷壽王,但還是沒能敵過妖妃的枕邊風。

    陛下竟是早已有意立妖妃之子壽王爲儲君。

    那壽王醒來不過短短十數日,雖留下了斗酒詩百篇的美名,但是……

    論身份,忠王李亨如今纔是嫡長。

    論才能,甄王李琬素有賢名。

    哪怕是棣王李琰這個無腦莽夫和儀王李璲那等重武輕文之人,都該比壽王李瑁更有機會得到陛下眷顧纔是。

    可陛下偏偏選了壽王李瑁,若說這不是武慧妃的功勞,就是打死自己,自己也不會信!

    自己這次會死麼?

    估計是逃不過了。

    他們怎麼會放過自己這個張相門生。

    要知當初,張相可是把武慧妃得罪得不輕。

    也罷,死就死吧,好歹還能留下個忠臣美名,只是可惜了大唐社稷,就要葬送在妖妃奸相之手了。

    ………………

    與此同時,壽王府內。

    李瑁高舉酒杯:“來,走一個!”

    一杯下肚,李瑁哈哈大笑。

    什麼叫如有神助?

    什麼叫吉人自有天相?

    什麼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早知道這麼簡單,之前還擔心個屁?!

    不過,雖然跟李隆基做了個心照不宣的交易,但也不能說之前的鋪墊都沒有用處。

    要是沒有之前做的那些事,李林甫便倒不了,他若不倒,一旦醒過味兒來,自己還是要倒大黴。

    而且瞧李隆基那意思,似乎也沒打算真把李林甫一杆子打死,想必多半還是爲了給母妃和自己留些面子。

    但是……

    老子自己都不想給自己留面子,還管你那麼多?

    李林甫既然落到了自己手裏,必須完蛋!

    然後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被李隆基一怒之下趕到益州去了。

    哈哈哈,一箭雙鵰,我真他孃的是個天才!

    見他笑得開心,李璡便問道:“十八郎,聽小蘇說陛下帶你上三樓了?”

    這個三樓,指的自然是花萼相輝樓。

    李瑁點了點頭:“不錯,上去陪父皇看了一會兒長安夜景,順便聊了幾句。”

    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是掩飾不住的。

    李璡連忙又問道:“那陛下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立你做太子?”

    “太子?什麼太子?你可不要亂猜哦,我和父皇在上面真就只是看了看風景,聊了聊心事而已,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這是大實話,一個字都沒假。

    李璡卻是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來,十八郎,哥哥敬你一杯,你這手段,哥哥服了!”

    又是一杯下肚。

    “十八郎,既然大局已定,何不將弟妹他們接回來,另外再添些下人和護衛,你這偌大的壽王府,總不能一直這麼冷冷清清的吧?”

    李瑁便正色道:“不急,雖說現在形勢大好,但也不能得意忘形,以免功虧一簣,別的不提,萬一有人學着李白那樣把環兒或者嫣兒給綁了,你讓我咋辦?”

    “所以我才能讓你添些護衛啊!”

    “呵,宰相府的護衛難道還少了?太白兄不還是一樣來去自如,一頓打砸搶燒,順便還擄了個仙女兒回來?”

    李瑁一邊說,一邊就朝李白擠眉弄眼:“太白兄,我說得沒錯吧?”

    李白放下酒壺,滿臉舒爽:“也不全是這樣,這兩次都沒遇到什麼硬茬兒,說來也是奇怪,堂堂宰相府,怎麼連個像樣兒的高手都沒有?”

    聽他這麼一說,李瑁就是一愣。

    擄回李騰空那一次也就罷了,相府的高手死士都被調虎離山去了西市。

    但這一回,十三那幫人又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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