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之樂。

    有時不在於酒本身,而在於人。

    與李白、李璡把酒言歡,實乃一大樂事。

    三人坐在月下,觥籌交錯,笑語不斷。

    聽李璡講不同女子的妙處,李瑁大有白活了這麼多年的感覺。

    又聽李白講江湖軼事,蜀地風情,還有那道門紛爭,恩恩怨怨,他又覺得自己此來不虛。

    這個大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精彩啊!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個地方,也有人在喝酒。

    與他們不同的是,他只有一個人。

    那酒也喝得是悶悶不樂。

    十八弟這心機之深,手段之高,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以前怎麼就沒注意到他呢?

    之前在父皇面前推舉三哥,轉過背來就跟李林甫打得火熱。

    先是宮中驅邪祟,後又斗酒詩百篇,眼下還把琦玉莊的案子攬在了手中。

    再加上父皇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帶着他上了花萼相輝樓之巔。

    難不成自己辛辛苦苦佈局那麼久,最後卻是要爲他人做嫁衣?

    不行!

    絕對不行!

    但是要怎麼做才能把十八弟拉下來呢?

    他自從醒來,好像到處都有破綻,但細細想來,又似乎每一處破綻都不足以致命……

    李琬越想越是煩悶,忍不住就又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

    許是喝得太急,竟是被嗆得連連咳嗽。

    身邊的麗人連忙上前爲其撫胸拍背:“王爺慢點喝……唉,也不知王爺因何煩惱,要不要將儀王殿下請來?”

    “哼……”李琬便是一聲冷哼,“請他來有什麼用,他除了闖禍拖累本王,還……”

    話沒說完,忽然就是一楞,隨後嘴角便彎出了一道弧線。

    對啊,一時之間抓不住壽王李瑁的痛腳,這不還有個盛王李琦麼!

    琦玉莊這案子,李琦絕對脫不了干係,只要能將他釘死,這事兒不就迎刃而解了!

    到時候,李瑁怎麼處理自己的這個親弟弟?

    若是定了李琦的罪,那他自己也會受到牽連,試問父皇怎麼可能將皇位交到一個罪人的同胞兄長手裏?

    若是不定李琦的罪,自己便暗中着人給他安個徇私枉法,不顧朝綱的罪名,父皇一樣會回心轉意,重新考慮太子人選!

    想通了這一點,李琬心結盡解,忍不住便摟過麗人,在她脣上輕輕一點:“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

    次日清晨,李瑁起了個大早。

    日常鍛鍊當然是不能少的,除了常規項目之外,又加了一樣打坐吐納。

    自然是李白教的,說是先幫他打些基礎,萬一日他後真的要練《黃道經》那邪功呢?

    李瑁就想笑,這事兒還能有萬一?

    只要找着合適的人和法子,那我是絕對要練的。

    不練是傻叉!

    說起合適的人,腦子裏立刻就浮現出李騰空的身形容貌,尤其是那兩條想怎麼掰就怎麼掰的大長腿……

    又是鍛鍊,又是吐納,折騰了整整一個時辰,纔算是做完了這一天的功課。

    但李瑁卻覺得這是自己一天之中最值當的一個時辰,這事兒必須的長期堅持,不能鬆懈。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身體不行,說啥都是空的。

    更何況這還是一具自己莫名得來的身體,怎麼也得好好交流融合不是?

    萬一李璡說的是真的呢?

    以後空見大師和智明大師發現自己情況不對,想要把原先那個李瑁弄回來的話,自己也有跟人家一爭的本錢嘛。

    再不濟,那傢伙回來看見自己把他的身體練得如此強壯,總不好意思跟自己說翻臉就翻臉把?

    李瑁一邊在池子裏游來游去,一邊胡思亂想,想到最後,又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這種事兒,聽聽就得了。

    不會還真有人相信一個和尚有能耐操控穿越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從池塘中爬上岸來,擦乾身子,穿好衣袍,便是一聲大喝:“走了,出發了,晚了可不管早飯啊!”

    話音落下,李白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早在門口等着你了!”

    呵,這傢伙!

    李瑁嗤笑一聲,快速走到王府門口,果然便見李白早已等在了那裏:“先去哪裏?”

    “找個地方喫碗麪先,奶奶的,嫣兒不在,這喫飯是個大問題。”

    李白立刻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你那小丫鬟的手藝,着實不錯。”

    李瑁一邊走一邊說:“現在是沒工夫,等以後我再教她幾手,給她打造些好用的廚具,保準水平更高。”

    “又是以後?”

    李白的口吻有些不滿。

    李瑁便白了他一眼:“不然呢?我現在哪有功夫弄這些?”

    “說得也是……老闆,兩碗湯餅!”

    李白喊了一聲,李瑁連忙補充道:“不要蔥花!”

    喫完了面,兩人直奔大理寺。

    到得門口,姚元從又來迎接,李瑁急着跟元方說話,幾句話就把人給打發了。

    待得姚元從遠去,他立刻問道:“鬼兄,有什麼狀況沒?”

    元方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最後卻是把目光放在李白身上,似乎有幾分驚訝,還有幾分不解。

    “你這是什麼意思?有話就直接說,我沒工夫跟你猜啞謎。”

    “鬼兄不必看了,我閉關有得,確實是精進了不少。”

    元方便是一聲苦笑,朝着李瑁抱拳行禮:“殿下連他這等氣人都能招致麾下,看來果然是天命所歸啊。”

    李瑁直接甩了個大白眼給他:“少廢話,快說,從昨晚到今夜,有沒有需要我知道的?”

    “早些時候,儀王李璲來了一趟大理寺。”

    李瑁就是一愣:“他來幹什麼?”

    這是真沒想到,按說就算要跳出來,也不該是他帶頭啊。

    “送了些東西和兩個證人過來。”說道這裏,元方眉頭便是一皺,“都是對盛王殿下不利的。”

    李瑁更加懵逼:“我去,他這麼早就來大理寺告狀?”

    元方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早了,眼下都到巳時了!”

    那不就是上午九點麼?

    這還不早?

    李瑁正要再說,突然想起大唐的官員,基本上四五點就得起牀準備上班,如果遇到要上朝,那就得更早,因爲四五點鐘皇帝就已經在金鑾殿等着了!

    嗯……

    這個制度不太人性,得想法子改改,反正自己是打死也不會四點鐘就上班兒的!

    一邊想着,一邊又問道:“送來的都是些什麼?”

    元方便沉下臉去:“全是盛王以前幹過的事兒,沒有一件是冤枉他的。”

    李瑁就是一愣:“你怎麼知道?”

    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面喫多了,腦子供血不足,導致智商還沒上線。

    李琦乾的事兒,元方能不知道麼?

    不等元方回答,當下便又重重的嘆了口氣:“我這個弟弟到底惹了多少事兒啊?他手上有人命麼?”

    元方聽他稱呼李琦爲弟弟,心頭頓時一喜,連忙答道:“事兒幹不少,但人命是真沒有,也幸得殿下沒死,不然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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