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李白怎麼會認識楊國忠？
“你怎麼會認識他？”
“你怎麼會認識他？”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隨後便同時笑出了聲。
李瑁笑罷，便端起麪碗：“我吃麪，你先說！”
“好，我離開新鄭時，此人依附於鮮于仲通門下，拳腳之上有些本事，不過可惜。”
“可惜什麼？”
“此人心術不正，怕是難有大成。”
呵，看人還挺準，不過能得李白誇一句“拳腳之上有些本事”，已是難得。
不過來到這裏這麼久，他也見怪不怪了。
連李白都是道門高手，楊國忠一個當過兵的人，武藝高一點兒也不難理解：“就這麼多？”
“差不多就這麼多吧。”
“你是怎麼知道他拳腳不錯的？”
李白就撓了撓頭：“我打斷了鮮于仲通一條腿，這小子幫他籌謀劃策，搞得我很是無奈，乾脆就離了劍南，奔長安來了。”
李瑁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鬧了半天，你是在劍南混不下去了，來長安避難的啊？”
嘴上調侃李白，心頭卻是吃了一驚。
能把李白逼得跑路，鮮于仲通和楊國忠不簡單啊！
李白卻是又癟了癟嘴：“那鮮于仲通是劍南豪強，門客不少，楊國忠就讓那些人輪番來找我麻煩，我總不能全都殺了吧？”
呵，原來是被煩走的！
李瑁又是一聲輕笑。
李白便又問道：“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嘿嘿！嘿嘿嘿！”
李瑁便是尷尬一笑：“他是我老婆的堂兄！”
李白先是一愣，隨後狠狠地瞪了李瑁一眼：“這筆賬算你頭上了，十罈美酒！”
“呃……來來來，你來看看，這上面還有那些人是你認識的？但凡找過你麻煩的，都標出來，等到了益州，我幫你報仇！”
……
……
興慶宮，五龍壇。
蘇曼莎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枚足有拳頭大小的所謂仙丹：“這麼大，怎麼吞得下去？”
李隆基聞言便是一陣哈哈大笑。
站在一旁的老者也是撫須而笑：“蘇仙子說笑，這仙丹不是用來吞的。”
蘇曼莎看了他一眼，頭頂青玉高冠，身穿金絲道袍。
鬚髮皆白，卻又面色紅潤，精神矍鑠。
好一個鶴髮童顏的富貴老道！
“不是用來吞的，那是用來幹嘛的？”
老道便看了李隆基一眼。
李隆基笑道：“王仙君但說無妨。”
老道這才答道：“此丹名爲清心丹，置於爐中，輕煙渺渺，嗅之可以固本培元，益壽延年。”
這麼神奇？
蘇曼莎有些不相信的看向老道。
李隆基又在此時接過話頭：“你把這枚清心丹帶走，明日給壽王送去，告訴他，火氣太大就在家聞聞此丹，不要跑出去丟人現眼。”
說完便和老道低聲談論着入了內堂。
蘇曼莎一頭霧水，但李隆基發話了，她也就只能照辦。
出得五龍壇，回到南薰殿，正好遇到從壽王府回來的武慧妃。
武慧妃見了她，便是莞爾一笑：“仙丹好看麼？”
蘇曼莎便把那枚清心丹往她面前一遞：“說是叫清心丹，就這麼個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
“陛下還讓我給師兄送去，讓我告訴師兄，若是火氣太大就在家聞聞丹，別出去丟人現眼。”
“師兄會聞這玩意兒纔怪。”
武慧妃眉頭便是一皺：“陛下當真如此說？”
蘇曼莎眨巴着眼睛點了點頭。
……
……
月上枝頭，蛙鳴蟲唱。
李亨站在院中，擡頭望天，滿心的煩悶都寫在了臉上。
這兩天的朝堂熱鬧非凡。
許多往常並不怎麼起眼的人都跳了出來。
而這些人的矛頭，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指向了被關在大理寺的李林甫和負責琦玉莊一案的壽王。
這其中鬧得最爲歡實的，便是翁文林這個自己曾經的從屬，就連壽王在花樓喝了一整日花酒這種事兒都要拿出來說一下……
不過現在，他恐怕已經是棣王李琰的人了。
當然，李林甫一脈也沒閒着。
其中最爲有力的一計重擊，便是找到了當初在崇義樓外向壽王放暗箭的兇手。
那個兇手一口咬定是受了棣王指使，棣王自然是不認的，雙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父皇爲此大發雷霆，拂袖而去。
各方派系皆已出手，文物百官都在站隊……
自己再這般沉寂下去，恐怕就會落於人後，錯失良機……
老師到底去了哪裏，爲何還沒回來？
“殿下久侯。”
期待已久的聲音終於在身後響起。
李亨連忙轉身行禮：“老師，您回來了？”
“嗯，去了一趟五龍壇。”
李亨身子便是一震：“父皇今日當朝震怒，老師可是因此被父皇召入宮中？”
“陛下只是讓老夫去看看新鑄的丹爐是否合乎規制。”
“老師，朝堂之上，暗流涌動……”
“呵呵？暗流？”
老道一聲輕笑打斷了李亨：“轉眼就要成滔天巨浪了！”
李亨眉頭便是一皺：“既然老師也是這般想，那我們是否應該……”
“殿下，沉默是金！”
“可是老師……”
“殿下放心，一切且在掌握，近日少些外出，莫要見些不相干的人，時機一到，大事自成。”
“老師……”
“殿下是不信我王琚麼？”
語氣突然加重，李亨身子便是一震。
眉頭又皺得更緊了些，咬牙思忖片刻，終是深深一揖：“一切但憑老師做主。”
……
……
“我去，太白兄，你不是吧，劍南道三十九郡，小一半兒都跟你有過節？”
“來點兒冰。”李白將手中大碗往前一遞，“他們可不是跟我有過節，是跟劍南百姓有過節。”
李瑁順手抓了兩塊碎冰扔進碗裏：“你這是打算讓我整頓劍南吏治？”
“你要是嫌麻煩，到時候給我放權，我來幹……嘖，這葡萄美酒，還是需配夜光杯纔好。”
“到時候再說吧，整人這種事兒，你怕是不如我拿手，說起來，夜光杯到底長啥樣兒？”
“說得也是，你這手段，我反正是服了……你堂堂一個親王，沒見過夜光杯？”
“唉……就在你來的前一天，壽王府裏值點兒錢的，全都賣了。”
“呵，你混得可真慘！”
“你還不如我呢！”
“也罷，我去給你弄個夜光杯回來開開眼界。”
“你去哪兒弄？偷還是搶？還是算了吧，以後等咱賺了錢，買它三百個，每天換着喝。”
李白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三百個夜光杯要多少錢麼？”
“呵呵，你這是看不起我了？咱們走着瞧！好了，我去睡了，你也早些歇着，明兒有事要辦。”
“又要去塞人？”
李瑁站起身來，看向大理寺的方向。
“明天姚元從提審西市署署令範金福和武侯鋪衛尉石正，咱們總得去湊湊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