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他和趙麗妃、前太子是一夥兒麼？
怎麼又成了李林甫的殺手鐗了！
這傢伙到底什麼情況？
李瑁懷着疑問回到大理寺審訊堂時，姚元從已經審完了石正。
結果不出所料，和範金福一樣，一頓板子下來，這傢伙就把什麼都招了。
欺行霸市、收受賄賂、縱兇傷人……
各種罪名加在一起，這兩人兒是翻不了身了，對於這種小角色，沒必要太上心，依律懲處也就是了。
李瑁看中的，使他們供出的另外那些人。
在這其中，除了李嶼之外，最爲關鍵的一個便是刑部侍郎付榮，此人乃是現在留守東都洛陽的刑部尚書崔隱甫的得力臂助。
而崔隱甫，又是李林甫的左膀右臂，之前的宰相張說，便是被他兩人聯手彈劾，最終落了個罷官致仕的下場。
若是能從付榮這裏動到崔隱甫的頭上去，李林甫必然要受牽連。
姚元從自然是不敢牽扯到那個程度的，到了付榮、崔隱甫那個級別，弄不好就會把他自己也給坑進去。
但李瑁可不會爲他考慮，不過現在這些事都已經不需要李瑁自己去做了，只要把消息放出去就行，他現在關心的，是張暐和王琚。
而姚元從，便是打聽張暐的絕好目標。
仔細記下石正和範金福的供狀之後，李瑁便又拉着姚元從去了酒肆。
到得包間，直接開門見山：“姚寺卿，那個張暐的事情，你給本王細細說一說，本王也好早做準備。”
姚元從不疑有他，立時便打開了話匣子。
“殿下，這個張暐，出身清河張氏。景龍初年，曾爲銅鞮令，家中豪富，頗有資產，年輕時豪爽好客，結交了許多三教九流的朋友。”
“當今陛下便是其中之一，景隆元年六月，陛下靖清內難，升爲皇太子，這張暐便成了太子宮門大夫，與姜皎、崔滌、李令問、王守一、薛伯陽等人皆爲陛下的得力臂助。”
“先天元年受太平公主之讒，張暐被流放嶺南峯州，直到太平公主事敗被誅，張暐方纔回到長安，任了大理寺卿。”
“那個時候，他可是榮寵至極，到開元二十年，他以張美人、趙麗妃先後辭世，心中悲痛，且自己又年事漸高爲由，辭去一切官務，離京遊歷。”
“在他離京之後，李相便嶄露頭角，節節高升，一年半前，時任大理寺卿的張煌犯了事，被李相拿住把柄，生生逼得辭官出走，下官這才接任了大理寺卿一職。”
“遙想當初，若是張暐還在長安，那張煌是絕不會那麼輕易便就範的。”
“張暐離開長安時已經七十有八，下官還以爲他定會客死途中，不曾想……不曾想他竟回來了！”
“殿下，這老東西不但在陛下心中分量極重，於廟堂和江湖也都有不小的影響，他若回京，再跑到陛下面前哭訴一番，下官怕是要遭池魚之殃啊！”
聽到這裏，李瑁便皺了皺眉頭：“這個姚寺卿不必擔心，本王自會有所安排。”
姚元從立時大喜：“多謝殿下。”
姚元從立刻答道：“王仙君和張暐乃是莫逆之交，當今陛下還是臨淄王時，他們二人便已和陛下交好，說起來，王琚所得的榮寵，可是比張暐還要多得多！”
“那他現在在哪兒？”
“頂了個右庶子的虛名，實則賦閒在家，每日煉丹修道，不問朝政。”
“他因何失寵？”
“殿下說笑了，王仙君可從未失寵，是他自己主動遠離朝堂的。”
李瑁心頭立時便被掀起一陣滔天巨浪。
看來是真的得趕緊開溜纔行了。
可是李林甫又說張暐乃是他的殺手鐗，倘若自己這一溜，張暐再回到長安一番運作，保得李林甫安然無恙……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且不說失信於柳鳳娘等人，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爲，倘若李林甫繼續居於高位，自己就算真溜到了益州，今後的日子怕也不好過。
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以李林甫的頭腦城府，這次搞不倒他，他遲早會知道是自己擺了他一道！
可恨這李林甫也只說張暐乃是他的殺手鐗，卻不肯告訴自己這張暐爲何是他的殺手鐗……
真要說起來，張暐跟他有仇纔對啊！
幾乎可以算作張暐義女的趙麗妃死後，可是他和自己的老媽武惠妃聯手把前太子李瑛給送上絕路的！
說不通！
這完全說不通！
還有那王琚也是，沒記錯的話，他可是死在李林甫手上的。
難道說，他們之前還是一個利益共同體，是隨着李林甫的節節高升才漸行漸遠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瑛一死，李林甫便應該和張暐、王琚二人勢同水火。
李瑛都死了快三個月了，而且王琚就在長安，張暐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
難道說，他們不知道這事兒是李林甫也有份兒參與？
這倒是很有可能啊！
換言之，如果自己能拿到李林甫參與害死李瑛的證據，再把這證據交到王琚手上，那他這所謂的殺手鐗，是不是就變成斷頭臺了？
也不對啊，就連李白都知道李瑛是被武惠妃給弄死的……
等等！
好像從頭到尾，每一個在自己面前提及李瑛之死的人，都只把矛頭指向了母妃，卻是沒人提起過李林甫！
回想起這個細節，李瑁心頭忍不住便生出一股涼意。
李林甫該不會是已經看明白了，琦玉莊一案發展至此，他自己已經沒辦法妥善解決。
所以就打算等張暐回來之後，藉助他和王琚的力量翻案之餘，再把李瑛被殺這個屎盆子完全扣到母妃頭上，讓母妃和自己，還有盛王做他的替罪羊吧？
反正李隆基兒子那麼多，沒了壽王李瑁，再順便找個什麼王扶植，對李林甫而言，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也正是爲了能順利的拖到張暐回京，他纔會一點兒一點兒的向自己透露底牌！
倘若真是如此，那這老傢伙可真是個老陰比！
李林甫會是個老陰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