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

    現在長安城內,還能有比朝堂上那一檔爛攤子更大的事兒麼?

    李瑁皺了皺眉頭,然後腦子裏就又出現了那四道凌空而過的身影。

    果不其然,蘇曼莎的下一句話就印證了他的直覺。

    “昨晚在朱雀大街上,有人打了一架,聽說先是四個打一個,然後又來了一個,變成兩個打四個。”

    高手之間的羣毆?

    絕對不會只是這麼簡單而已,現在的南薰殿,基本上處於和外界半隔離的狀態,消息來源只有一個孟吉。

    如非真正大事又或自己和武惠妃的吩咐,他是不會輕易傳遞消息的。

    “師兄你猜,後面去的那一個是誰?”

    果然如此!

    李瑁的心頭立時閃過一個名字,然後便脫口而出:“王琚?”

    蘇曼莎便是一拍手:“沒錯,就是他……師兄,你說另外那四個會不會就是我們昨晚看見的那四個?”

    呵呵,這就有意思了。

    李瑁連忙又問道:“誰打贏了?”

    “不知道,反正王琚受傷了,陛下都已經親自去看了。”

    這是好事兒啊!

    要是這傢伙重傷不治,就此一命嗚呼,那就更好了!

    這樣一來,李白在長安城不就又沒有對手了麼?

    不對,若是如此,那四個傢伙要是打死了王琚,那李白肯定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誒,他們四個會不會是李白請來的幫手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以後不是真的可以橫着走了?!

    腦子裏各種念頭正自飛來飛去,蘇曼莎又開口了:“不過那四個應該也不好受,其中兩個是被另外兩個擡着走的。”

    “…………”

    李瑁嘴角就是一抽,然後又連忙問道:“那開始一打四的那個呢?”

    “他是被王琚揹回去的!”

    這麼看起來,雙方是打了個兩敗俱傷啊!

    李瑁的腦子又開始轉了起來。

    不管那四個會飛的傢伙是不是李白請來的幫手,客觀上來說,他們這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王琚受傷,還勞動了李隆基親自前往探視,說明傷得不輕。

    他和他的同夥傷得不輕,跟他們交手那四個傢伙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按照一般常識來說,像他們這個等級的高手,一旦受傷,沒個三五月應該是恢復不了的。

    換言之,三五個月之內,李白在長安那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那要不要請孟吉幫忙傳個信兒,讓李白回長安來呢?

    感覺似乎可以啊。

    但有沒有這個必要呢?

    不對!

    到目前爲止,昨晚的事情也只是一堆高手打了一架而已,就算王琚受了傷,似乎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啊。

    李瑁想到這裏,忍不住就皺了皺眉頭:“小蘇,你覺不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琚其實已經算是朝堂上的邊緣人物了,他受個傷而已,能算什麼大事?”

    蘇曼莎便撇了撇嘴:“這我就不就知道,反正孟公公讓人把這消息傳給娘娘之後,娘娘就讓我來找你,她說的,這是大事兒。”

    “母妃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花園裏和韋將軍說話吧。”

    “韋昭訓?”

    蘇曼莎點了點頭。

    李瑁立時又皺起了眉頭。

    在這種敏感的時候,母妃和韋昭訓見的哪門子面?

    難不成韋昭訓也是母妃的人?

    不行,得看看去!

    念頭生出,李瑁也顧不上鍛鍊了:“小蘇,你去南薰殿門口等着,要是父皇來了,你就拉着他去那面銅鏡上寫字兒,千萬別讓他來花園,知道麼?”

    ……

    ……

    南薰殿的花園,是在武惠妃搬進來之後纔有的。

    跟百花園雖然沒得比,但武惠妃卻非常喜歡,只要李隆基不在,她基本上都會待在這裏,或是看看書,或是散散步。

    又或是像現在這樣,跟人說說閒話,扯扯家常。

    聽着武惠妃跟韋昭訓之間說的那些話,李瑁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像他們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字字珠璣,也應該說點兒正事兒吧。

    從韋昭訓已經過世的姥姥一直問到他膝下的三個女兒,問的還是祭日那天熱不熱鬧,大女兒和二女兒嫁得好不好,有沒有被婆家欺負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這不是女人之間的話題麼?

    跟一個領兵的將軍聊這些事兒,母妃腦子進水了吧?

    不對,應該是韋昭訓的腦子進水了。

    雖說惠妃娘娘問起,當臣子的不能不答,但你也不用答得那麼仔細吧?

    連自己姥姥祭日當天誰來了誰沒來都說得清清楚楚。

    還有大女兒前日在婆家遭了白眼,回家哭訴了一番,二女兒聞訊跑去把大姐夫給臭罵了一頓這種事兒,有必要說麼?

    而且還是當着一羣宮婢、太監說出來的。

    堂堂左衛郎將軍,不要面子的麼?

    實在是搞不懂。

    不過母妃找韋昭訓來,沒說要讓他帶兵逼宮什麼的,還是讓李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畢竟現在纔開元二十五年,誰在這個時候和李隆基剛正面,那下場十有八九都會是被李隆基正面剛。

    也許是見到李瑁來了,韋昭訓很快就主動告辭,臨走之前朝着李瑁行了個軍中常用的叉手禮,姿勢極其標準,態度十分恭敬。

    弄得李瑁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不過就是被太陽晃了眼,留了兩滴淚,又順嘴說了幾句好聽的話而已,實在是當不起這樣的禮。

    於是乎,李瑁的回禮也就變得十分嚴謹,一絲不苟。

    這一切落在武惠妃的眼裏,笑容便在不經意間爬上了臉頰。

    待得韋昭訓一走,李瑁立刻便問道:“母妃,王琚受傷的事情……”

    看到他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武惠妃便是微微一笑,又擺了擺手將其打斷:“趁着日頭還不毒,陪母妃逛逛?”

    這是要跟自己說悄悄話!

    李瑁立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母妃說怎麼逛,咱就怎麼逛。”

    武惠妃便在他腦門兒上輕輕一敲:“調皮!”

    然後才站起身來,朝着花叢中走了過去。

    宮婢和太監沒有一個跟過來的,武惠妃平時馭下之嚴,可見一斑。

    待走得稍遠一些,武惠妃終於開了口:“瑁兒是不是覺得,王琚受傷,不算什麼大事?”

    李瑁立刻笑道:“事兒大不大,得看母妃怎麼說。”

    “油嘴滑舌!”

    武惠妃又瞪了他一眼,然後便是一聲輕嘆:“今日晨間得孟公公報訊,得知王琚受傷,我突然就明白上仙讓瑁兒去劍南的用意之所在了。”

    李瑁微微楞了一下。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麼?

    沒看出來啊。

    便在此時,武惠妃又壓低了聲音說道:“陸寧,已經到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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