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銳利的眼神立時便籠罩了王琚:“你早就解開推背圖了?”

    王琚卻又搖了搖頭:“陛下當年得了推背圖,便再也沒有拿出來過……我也只是從上官婉兒口中探得幾句而已。”

    “上官婉兒那性子會將推背圖告知與你?”

    “我一開始也拿她沒有辦法……但說到底,上官婉兒也是個女人,女人一旦當了娘,也就好對付了,畢竟像武則天那樣的女人,這世間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上官婉兒之女,是你有意爲之?”

    “陛下莫不是以爲她真有那本事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弄這等花樣手段?”

    “那孽種的爹是誰?”

    “這就不知了,我也只是在大街上隨便抓人往牢裏塞而已,待其完事,便一刀殺了,卻是從未問過姓名來歷。”

    李隆基已經能夠想象在那段時間,上官婉兒遭遇了什麼,便又是一聲冷笑:“果然好手段!”

    “陛下的手段,倒也不比老夫差多少……往事已矣,不提也罷,還請陛下即刻降旨,以免夜長夢多。”

    “逼我傳位李亨,就是你們的逆天之舉,破解之道?”

    李隆基冷笑連連,王琚卻是視若無睹:“是,也不是……原本沒打算這麼快的,可張暐這次回來,卻是給了我們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老夫也就順勢而爲了。”

    “然後呢?殺了朕?”

    “那就要看陛下願不願意安安分分的做一個逍遙自在,不問世事的太上皇了。”

    ……

    ……

    “好,反正事已至此,我便信你一回,你若騙我,我縱使化身厲鬼,也要纏你三生三世……說吧,你要我如何做?”

    嚇唬小孩子呢?

    李瑁嘴角便是一撇:“王琚和他身邊那個吳鈞,你能敵得過麼?”

    張暐十分乾脆的搖了搖頭。

    奶奶的!

    李瑁心頭暗罵一句,復又問道:“拖延片刻總能做到吧?”

    “若只是王琚一人,老夫拼上性命,阻他一炷香的時間不在話下,但若加上這個吳鈞,可就不好說了。”

    “算上你的手下和李白呢?”

    張暐便瞄了李白一眼:“若是加上他,問題應該不大。”

    “那就行,我看王琚跟我父皇也差不多快要談妥了,等下王琚肯定會來捶你,吳鈞要看着李隆基,應該不會動,到時你就……”

    ……

    ……

    “陛下,考慮清楚了麼?”

    “朕若不同意呢?”

    “那就只能讓棣王揹負這弒君之名了。”

    張暐打得主意是將李隆基的死算在李瑁的頭上。

    到了現在,王琚又要讓已經斷了一臂的李琰來背這口黑鍋。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要弄出個兒子殺老子的假象來唄?

    李隆基無奈搖頭:“難道你們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不良帥回京之後,與你們秋後算賬?”

    王琚便是輕蔑一笑:“陛下別忘了,我們也曾是不良人……太宗皇帝賜下定唐刀時便已說過,身爲不良人,當以匡天下,保大唐爲己任,至於誰當皇帝,不必在意。”

    “陛下可知,太宗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陛下應該記得,不良人是在推背圖出世之後方纔建立的組織吧?”

    李隆基再次大震。

    他也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不良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逆天改命,保住大唐!

    他們根本就是太宗皇帝在得知推背圖之祕後安排的後手!

    所以,不良帥不會在乎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是誰。

    他只會在乎江山是不是還在李家人的手裏,大唐的基業能不能千年萬年的延續下去!

    甚至於,在得知上官婉兒的遺言和王琚所獲知的推背圖內容之後,不良帥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殺了自己,先破了“一帝兩朝”這四個字再說!

    看來,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李隆基忽然笑了笑。

    然後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之前怎麼沒想到這麼簡單的法子呢?

    我不當這個皇帝了,那推背圖的預言跟我還有什麼關係?

    “好,朕答應你,想必你也已經備好了紙筆吧?”

    “那是自然,陛下,請!”

    ……

    ……

    “張公,我父皇在寫聖旨了,他們馬上就要來了,你可千萬別把步驟搞錯了,切記,我要是死了,七七姑娘這輩子就可完了!”

    張暐眉頭便是一皺:“囉嗦,我再問一遍,七七當真沒死?”

    “還嫌我囉嗦,你這都問多少遍了?放心放心,你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跟她再見上一面。”

    魁梧的身形便微微晃,然後就壓低了嗓門:“來了!”

    李瑁心頭一緊,擡眼望去,果然便見王琚朝着涼亭走來:“張暐,事已至此,何必要做困獸之鬥,看在你我也有些交情的面上,你若束手就擒,我保你一個全屍。”

    張暐便一聲冷笑:“你若再踏前一步,我便先殺了壽王,他可是未來儲君!”

    “呵呵,方纔陛下已經下旨立忠王李亨爲太子,即日起監理國政,你覺得,你手裏的壽王,還能威脅到誰呢?”

    還真讓李瑁給猜準了!

    張暐不由得看了李瑁一眼。

    李瑁連忙大聲喊道:“父皇救我!”

    李隆基聞聲,卻只是遠遠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看來李隆基這是不打算管自己的死活了。

    既然如此,那你也就別怪我不拿你當爹看了。

    眼角餘光瞄到李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移到了吳鈞身後不遠的地方,而張暐帶來的高手也都紛紛站了起來,心頭稍稍一定,便又喊道:“王仙君,你想不想知道推背圖上說了什麼?”

    王琚果然頓了一下:“你說什麼?”

    李隆基卻是眉頭大皺:“李瑁,不得胡言!”

    話剛出口,吳鈞便手起掌落,直直擊在李隆基的後頸之上,將其打暈過去。

    李瑁看着都覺得疼。

    但又覺得有些奇怪,就在一天之前,李隆基還當着自己的面一掌拍碎了那麼厚的一張石桌,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弱雞了?

    吳鈞一掌擊暈李隆基,也是有些奇怪:“師兄,陛下的隱脈,似乎斷了啊!”

    王琚便笑道:“自然是斷了,如若不然,張暐有怎麼會放心將他交到一個不入流的小嘍囉手裏?”

    說完這話,復又看向張暐:“我說得沒錯吧?”

    張暐也是一聲冷笑,卻是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怎麼,聽到這小子說自己知曉推背圖之祕,又捨不得他死了?”

    王琚也以牙還牙,直接忽略了張暐,而是看向李瑁:“壽王殿下,當真知道推背圖的祕密?”

    李瑁便是一咬牙:“那推背圖前半截是預言大唐運勢,後半截卻是道門神功,要想逆天保唐,缺了這門神功可不行!”

    話音一落,王琚果然皺了皺眉頭:“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瑁就朝着已被打暈的李隆基努了努嘴:“從他那兒騙來的。”

    王琚眉頭再皺:“那你又是如何解開的?”

    “都說了我師傅忽悠真君乃是仙人了,不但是仙人,還是出自道門的仙人,他會不認識那些道門古篆?”

    聽到道門古篆四個字,王琚便是一聲訕笑:“竟還有人認得那是道門古篆,倒是出乎意料。”

    吳鈞也在此時來到了他身邊,灰濛濛的眼珠雖然可怖,連臉上的笑容卻十分真誠:“師兄你看,我就說他不是一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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