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不怪他，他自己也經歷過背叛，知道，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你腦子被狗吃了麼？就算我是佛子之軀，就憑咱們這關係，我會對你下手？”
“那是那是……這事兒是我想岔了，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麼……不過現在看來，你還真是佛子之軀！”
“何以見得？”
“覺明認證過了，應該錯不了。”
李瑁就是一愣：“什麼意思？”
“你的身體，對他有反應。”
李瑁頓時感到一陣惡寒：“好好說話，什麼叫我的身體對他有反應，我可不不喜歡男人，他還是個和尚！”
“真的，在他激發金剛勁的時候，你的左眼，是金色的，這是佛子之軀在感受到強大的佛門之力後會自然生出的反應。”
“金剛勁如此，往生訣如此，梵音障也是如此，還有其他幾門佛功，想必也是如此。”
金色的左眼？
李瑁又吃了一驚。
怪不得當時秦青竹當時會是那般反應。
但是……
李瑁皺了皺眉頭：“爲什麼我自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剛剛不是問我，秦青竹爲什麼那麼怕你嗎？這是刻在血脈裏的恐懼，永遠也無法磨滅！”
說到這裏，李白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唉……其實想想，她們也挺可憐的。”
李瑁還是沒太聽明白：“聽你這意思，花妖不止一個？還有，她們爲什麼會從骨子裏害怕佛子？”
“花妖只有一個，但有潛力成爲花妖的，卻是不少，十萬大山中怎麼也能找出一二十個來，至於存在於她們骨子裏的對佛子的恐懼，恐怕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了。”
“細說！”
“細說不了，因爲我也不太清楚，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就是每一代花妖，只要遇上佛子，其下場都悽慘無比。”
還有這種說法？
這不就是宿命論麼？！
李瑁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秦青竹一眼，依舊是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見到李瑁回頭看自己，立刻就低下了頭。
看來這是真的怕啊！
“老李，現在有個問題，很嚴重！”
“什麼問題？”
“佛子之軀！”
“那又如何？”
李白嘴角便是一抽：“你說呢？”
李瑁微微一笑：“我記得當初你說過，功法本身沒有正邪之分，好壞只在於修煉功法的人，對吧？”
“不錯。”
“那麼我現在也告訴你，你們所謂的佛子之軀，也不過就是一具軀體而已，關鍵只在於控制着這具身體的靈魂！”
“所以，佛子之軀也好，道子之身也罷，我不想做的事，誰也勉強不了，我要走哪條路，誰也攔不住！”
“我就是我，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事，我說了纔算！”
沉默不期而至。
但並未持久。
李白突然哈哈大笑：“道子……哈哈哈，這名頭不錯……道子，哈哈哈！”
這麼莊重的氛圍，這麼嚴肅的話題，這麼深沉的自白！
你他麼居然把重點放在爲了對稱而隨口胡謅的一個稱呼之上，還笑得這麼放肆！
李瑁生氣了：“小白，你靠近一些，我保證不打死你！”
……
……
夜幕降臨，新的問題隨之而來。
大莊盜糧之事已經暴露，人早跑了，小莊更是已經跟着韋昭訓去了老君山。
現在的成都城裏，李瑁已經沒有什麼人好找了。
而第五營的王四喜和陳三元，還有徐正，一時半會兒恐怕也聯繫不上。
李白重傷，毫無戰力，加上還有個秦青竹，李瑁不覺得就憑着自己一個人，能將他們安全的帶出成都。
看來得在這間密室再待上一兩天，等張七娘搬來了救兵再說。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這裏……
李瑁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便看向秦青竹：“你睡吧，放心，我們不會趁人之危的。”
“我都看見了，那個被關在囚車裏的，就是你師父吧？”
“嗯！”
“你們是怎麼惹着褚明義了，說翻臉就翻臉？”
秦青竹身子微微一顫，沒有答話。
李白卻在此時接過了話頭：“我猜是覺明把花妖的祕密告訴褚明義了吧。”
李瑁立刻問道：“什麼祕密？”
李白卻又搖了搖頭：“這個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逢花妖出世，必會引來多方爭搶，而且還都爭得挺慘烈的，最近的一次，好像是在九十年前，那時太宗皇帝還在世……”
說到這裏，李白便頓了一頓：“其實我對這事兒真不太清楚，也就聽老李提過一嘴。”
李瑁就是一愣：“哪個老李？我不就是老李麼？”
“不是你，是另外一個老李，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朋友，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花妖的事情，你自己問他吧，但他說不說，我可不敢保證，誰叫你是佛子呢？”
李白笑得賤兮兮的。
李瑁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花妖本尊就在這兒，我需要去問他？”
說完便又看向秦青竹：“青竹妹子，把你那祕密說來聽聽唄？”
秦青竹身子就是猛地一顫，然後整個兒縮成一團，擠在榻上角落之中，就跟個受驚的小兔子似的，瑟瑟發抖。
李瑁皺起了眉頭。
李白又說道：“看她現在這樣子，恐怕還不是真正的花妖，真正的花妖，應該不會這麼弱，花妖的祕密，也許她自己都還不知道。”
李瑁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些：“照你這意思，咱們還得養着她了？”
“養着吧，怎麼也不會虧，再不濟，帶着她一起去巫神教總壇，多少能起點兒作用。”
“呵呵，我看這纔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李白撓了撓頭：“本來是這麼想的，可誰知道覺明這老和尚不去羽林衛大營抓你，反而在路上等着我……對了，師姐呢？”
“搬救兵去了。”
說到這裏，李瑁突然就眯起了雙眼：“小白，你剛剛說的那個老李，是不是在西北方向，離這兒也不遠？”
“不遠，就在青城……等等，師姐去青城山了？”
……
……
青城山很大，羣峯環繞，林深樹密。
和峨眉一樣，此山本是道家聖地，然則天皇帝大力扶持佛門，所以這裏也曾有過佛道之爭。
不過李隆基登基之後，親自下了一道詔書——觀還道家，寺依山外！
張七娘知道李白有個厲害的朋友就住在青城後山。
但當她找到李白所說的那間草廬時，人卻已經不見了。
確認草廬之中沒人之後，張七娘扭頭就走，幾個騰躍就鑽進了密林之中。
留下一個元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路過來，張七娘速度之快，他已跟得十分喫力。
也不知道這位七七姑娘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奇奇怪怪的也就罷了，關鍵是這修爲，實在讓人看不懂。
倘若當真只有表面看上去的四品，怎麼會有如此迅捷的身法和那般持久的耐力？
但要說她修爲有多高深，那夜在羽林衛營外和唐家兄弟一戰，她完全就是憑藉着自身的速度和力量在戰鬥。
說句不好聽的，看上去跟野獸沒什麼區別，根本就不像是個練過武的人。
元方實在是想不明白，但他也知道李瑁的安全比搞明白這些事情可重要多了。
草廬和附近幾間屋子都收拾得井井有條，這說明他們走得很從容。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得了消息，往老君山去了。
眼下看來，這一趟青城山算是白跑了，必須得立刻去老君山找空空散人。
至於這個奇奇怪怪的七七姑娘……
管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