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空空散人提起，李瑁差點兒就忘了。
這次去到老君山，就不得不面對李璡、李嗣莊和李騰空了。
尤其是李璡、李嗣莊兩兄弟。
怎麼跟他們說寧王叔的事？
他們能接受麼？
會不會因爲這些事而對自己心生嫌隙，甚至反目成仇？
李瑁是真的拿不準。
也正因爲拿不準，他一直都在可以迴避着這個問題，但現在，似乎已經避無可避了。
該怎麼辦？
是瞞下一切，還是坦誠相對？
李瑁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纔是最好的。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無論怎麼做，似乎都已經無法兩全。
看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因爲李白受傷，隊伍裏還有金玉妮和秦青竹，匯合後的一行人前往老君山的速度並不算快。
足足花了三天時間，才抵達了位於綿州境內的老君山。
三天的時間裏，李瑁一反常態的很少說話。
空空散人也因爲張七娘的事情而滿肚子不高興，當初在玄機道內，她最喜歡的就是張七娘，若非張七娘進了宮，後來又不幸“早逝”，她可能都不會再收李騰空爲徒。
張七娘和李白不同，她是和空空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對她的脾氣清楚得很。
自然不會把一切實情都告訴空空，但在知道李林甫之女李騰空已經拜入空空門下之後，還是忍不住提起了李瑁在長安做的那些事情。
這些事情都是李白告訴她的，
而說到這些事，自然而然就避不開李瑁的佛子身份。
本以爲空空會爲此大發雷霆，卻不料她竟是出奇的平靜。
直到一行人抵達老君山，她才忽然找到李瑁……
李瑁也沒想到空空會突然單獨將自己拎到一邊，更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的問起李林甫的事情。
面對空空的詢問，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是事情，瞞是瞞不住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與其提心吊膽的等着突然有一天暴雷，還不如早早的把事情手清楚。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萬萬沒想到，空空在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居然笑得很開心。
笑了一陣之後，便難得的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管你是王爺，還是佛子，到目前爲止，你做的事情，還算是對我的胃口。”
“但是，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初心，如若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你別指望李白能護得住你。”
“他現在是比我厲害，但是我若要對你動手，他絕對攔不住，而且也不敢攔！”
“另外，我再提醒你一下，到了老君山，少提你那佛子的身份，山上的人，都不喜歡佛門，知道了麼？”
李瑁聽完這些話，便是一聲苦笑：“我從來也沒把什麼佛子不佛子的當回事兒，我現在煩惱的是怎麼面對花奴、延敬兩位哥哥和騰空妹子。”
空空也笑了笑：“寧王和李林甫的事，你不用太過擔心，他們不問，你也不用多說，你小子啊，這運氣是真的不錯……這天下，怕是真的要亂了。”
李瑁聞言就是一楞：“什麼意思？”
“寧王李憲已經離開了長安，這應該是郭子儀的手筆，就在同一天，有人從大理寺劫走了李林甫，這卻不知是誰幹的了，不過看上去，像是張守珪乾的。”
張守珪！！！
幽州節度使，安祿山的義父！！！
李瑁大喫一驚：“張守珪爲什麼要救李林甫？”
“這我哪裏曉得？”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你不用管，你有梅花內衛以作耳目，我玄機道也自有探聽消息的門路……這兩個消息，我只告訴了你，切記不可聲張，尤其是不能讓山上那死老頭兒知道，記住了麼？”
“死老頭兒？你說的的是李淳風吧，爲何不能讓他知道？”
“因爲他若是知道了，我就沒法兒留下來喫好喫的了！”
……
……
李憲和李林甫居然都離開了長安。
李憲是郭子儀救走的，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郭子儀和李憲淵源極深。
李林甫卻極有可能是張守珪救走的，這就讓李瑁想不通了。
張守珪救李林甫做什麼？
另外還有一件事是李瑁想不通的。
現如今的長安城，是王琚和李亨的長安城的，郭子儀也好，張守珪也好，怎麼就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救走李憲和李林甫的？
這難度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除非是……
想到那個可能性，李瑁忍不住便打了個冷戰。
如果李隆基真的還有能力進行反撲，那一旦被他成功了，自己的日子，恐怕也就難過了。
可惜空空不肯說出消息來源，梅花內衛在長安也沒有暗樁，完全無法證實其真實性。
但好消息卻是，如果李林甫和李憲真的被人救走了，自己也就確實不用擔心怎麼面對李璡、李嗣莊兩兄弟和李騰空了。
至少，他們的父親，不會是死在自己手裏的了。
哪怕是他們都罪有應得，但身爲子女，試問誰能坦然面對殺父仇人？
想通了這一點，李瑁也就釋然了。
天下會不會大亂，暫時已經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
當務之急是趕緊在老君山發展自身實力，站穩腳跟之後，再拿下整個劍南道，並以此作爲自己的根基，使其快速的發展起來並絕對忠於自己。
唯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和身邊的人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也唯有這樣，才能做到即便天下真的亂了，自己也能擁有撥亂反正的實力。
手裏沒有劍是一回事。
手裏有劍，用或不用又是另一回事。
這一點，李瑁還是很清楚的。
所以，寧王和李林甫的事，是可以暫時放一放的，而開採硝石、硫磺，研發火槍大炮，迅速的將三千羽林改造成一直近現代軍隊，纔是重中之重！
至於李淳風……
這確實是個不確定因素，他畢竟曾爲太宗皇帝效力，誰知道他是這麼想的？
看來的確有必要跟他好好的聊一聊，探探這個正兒八經的老不死到底有幾個意思了！
懷着這樣的念頭，李瑁上到老君山之後，第一個去見的就是李淳風。
就連楊玉環、嫣兒、蘇曼莎和武惠妃都被排在了後頭。
當然，這也是因爲元方害怕他們擔心，所以並沒有將發生在成都城的十強告訴他們。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李瑁已經回來，如若不然，恐怕早就等在山腳下了。
同樣不知道李瑁已經到了老君山的，還是李璡、李嗣莊和李騰空。
但李瑁和李白在空空的帶領下來到李淳風暫時所居的山洞中時，李騰空居然也在！
見到李瑁和李白，李騰空明顯吃了一驚，但也沒有多話。
師傅在場，還有師傅的長輩也在場，輪不到她說話。
但李瑁可不像她這麼有規矩，直接走上前去便伸出了雙手：“你就是李淳風李老前輩吧？久仰久仰，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老爺子身子骨可還康健？”
李淳風明顯楞了一下，然後就也笑嘻嘻的伸出了手，和李瑁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早聞壽王殿下機智聰穎，今日一見，果然器宇軒昂，與衆不同……殿下可還喜歡此處？”
這一老一少明明就是初次見面，卻跟多年老友一樣絲毫不認生，還滿臉堆笑，互相吹捧了起來。
空空散人和李白便是齊齊一扶額頭，輕輕嘆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這二位，看來是要棋逢對手了！
但李騰空卻是不明所以，只是驚訝萬分，壽王殿下的名聲，竟連師祖都已有所耳聞了麼？
正自驚詫，突然就見李瑁朝着自己微微一笑：“騰空妹子怎麼也在此間？”
李騰空連忙答道：“不瞞殿下，我先前遭歹人所擄……算了，此事不提也罷，總而言之，能再見師傅，還能得師祖指點，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看來她還不知道擄了她的就是李白！
李璡和李嗣莊的保密工作，做得很是到位嘛。
李瑁忍不住就看了李白一眼，李白連忙低下頭去，生怕被李騰空給認了出來。
要是被認出來，空空散人定不會放過自己，等會兒再被李淳風知道張七娘的事情，呵呵，那可就真是在劫難逃了！
好在李騰空只是瞄了他一眼，就蹦到了空空身邊撒嬌一般挽住了她的右臂。
空空便拉着她想外走去：“老頭兒，人我給帶來了，你們自己聊吧，徒兒，跟我走，這老頭兒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們二人一走，李白立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然後便看向李淳風：“算你還有良心，沒把我給賣了！”
李淳風便憨厚的笑了笑：“那是自然，老夫怎麼會在背後嚼人舌根！”
說着又再次將目光放在李瑁身上：“聽這臭小子說，殿下會造火槍大炮，卻不知那火槍大炮是否真有驚人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