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六和九十九名羽林衛早已在等在了道觀之內。

    李瑁此時也恢復了本來面目。

    兩百個精壯的漢子將破敗不堪的道觀擠得滿滿當當。

    雖然穿得五花八門,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模一樣的沉穩和堅毅。

    這兩百人,也是李瑁精心挑選的。

    不但身體素質十分過硬,而且個個都是值得信賴的忠勇之士,不計成本的訓練了二十天,槍法也都極具準頭。

    這樣的一隻突擊隊,在本就空虛的成都城內突然發難,將無異於一把直插敵人心臟的尖刀!

    再加上早早潛入的空空散人……

    李瑁對即將到來的這一戰,越來越有信心了。

    但依舊不能掉以輕心。

    “曲校尉,清點人員,分發檢查武器裝備!”

    “諾!”

    曲老六應了一聲,開始點名,每點一名,便有一人上前領取槍支,並向曲老六和李瑁展示隨身攜帶的火藥、槍彈和手雷。

    兩百個人,兩百條槍,兩千發槍彈,外加八百顆手雷和若干火藥,全都沒有問題。

    整個過程,除了從曲老六嘴裏蹦出的一個個名字,沒有半點兒多餘的聲音。

    李瑁對此十分滿意。

    看來不止韋昭訓會練兵,跟着他一起從戰場上回來的曲老六,同樣也是個人才!

    這些人,都是基石,是自己今後的依仗!

    王琚啊王琚,你把這三千人送給了我,真是虧大發了,若是將來對上了手,也不知道那老狐狸會不會把腸子都悔青!

    一切準備完畢,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李瑁看着整裝待發的兩百突擊隊,壓低嗓音,沉聲說道:“諸位兄弟,戌時一至,炮聲將響,韋將軍攻城,爾等便隨我一起殺出去!”

    “諾!”

    低沉而有力的回答。

    李瑁再次滿意的點了點頭:“刀劍無眼,不要做無畏的犧牲,記住了麼?”

    “諾!”

    “很好,現在,各小隊隊長來我這裏領取地圖,接受任務。”

    ……

    ……

    長安城,興慶宮。

    王琚站在百花園的樹下,定定的看着身前的吳鈞。

    而吳鈞,則是仰望着剛剛掛上天幕的繁星。

    許久之後,他突然微微一笑:“師兄,你要輸了。”

    王琚楞了一下,然後眉頭一皺:“那小子當真有這般厲害?我怎麼不相信呢。”

    吳鈞便回過頭來:“壽王殿下,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他不是一般人了。”

    “呵呵,他當然不是一般人,空見說他是佛子轉世,李淳風也把他當個寶,這樣的人,能是一般人麼?”

    “師兄,李淳風,走了。”

    吳鈞淡淡的說了一句,王琚便是一愣:“走了?”

    “對,就在剛剛。”

    長久的沉默之後,王琚突然咧嘴一笑:“怪不得你說我要輸了……看來天魁也已經着了他的道,妙極,妙極啊!”

    吳鈞也笑了:“師兄可是後悔了?”

    “呵呵,後悔什麼?”

    “當日師兄可是故意將天魁放出長安去給壽王添堵的,還以此事與我打賭,如今看來,師兄已是輸定了啊!”

    “嗯,心裏是有些不太舒服,但卻並非輸了給你。”

    “哦?那是爲何?”

    “唉……”

    王琚便是一聲長嘆:“連李淳風都走了,如今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我二人還在爲着那件事勞心操力了。”

    “師兄莫非忘了青雲道那三個老傢伙?你可是把天策弓都交給他們了呢。”

    “呵呵,那三個老傢伙,也就是當打手的料,指望不上的。”

    “嗯,說得也是,青雲太乙兩脈,這些年確實有些人才凋敝,青黃不接啊。”

    “也不能怪他們,武后黨政,打壓太甚的緣故……天罡、玄機兩脈若非師祖和李淳風早有準備,恐怕也不會比他們好到哪裏去。”

    “哦?聽師兄這意思,是已經完全破解《推背圖》上的預言了?”

    “什麼預言,不過就是李淳風跟太宗皇帝開的個玩笑罷了。”

    王琚搖頭苦笑:“可憐我們還費盡心機的去破解,真是可笑,可笑啊!”

    吳鈞也搖了搖頭:“師兄此言差矣。”

    “那《推背圖》上所言,別的我不敢說,但非都爲都震魍魎,非皇亦皇日月光這兩句,恐怕並非虛言。”

    “什麼意思?”

    “難道師兄不覺得,壽王若是拿下了劍南道,跟這幾句讖語,是否有些已有暗和之勢?”

    王琚的身子便是猛的一震:“師弟細說!”

    “成都非都,但亦可爲都,壽王非皇,但……”

    吳鈞沒有把話說完。

    但王琚聽懂了。

    成都並非大唐國都,但它的確也是都,劍南道的都。

    壽王也並非大唐天子,但他同樣可以爲皇,劍南道的皇!

    難道說,《推背圖》上這兩句話的意思,是指唯有壽王李瑁佔據劍南,坐鎮成都,方能震懾魍魎,拯救蒼生,令日月重光?

    念頭生出,他忍不住便又看向了吳鈞:“師弟,你就真的這麼看重於他麼?不會是因爲嫣兒吧?”

    吳鈞又笑道:“師兄,你我相知,不下五十年了吧?”

    頓得一頓,才又繼續說道:“即便師兄不信我,難道還不信李淳風麼?若非心中已無牽掛,他豈會甘願離去?”

    王琚再次點頭:“此言有理……以李淳風的本事,除非死老頭兒親自出手,否則誰也別想逼他離開。”

    “所以,壽王拿下劍南,應該已成定局!師兄,獨木難支,孤掌難鳴,壽王已經證明了自己,咱們是不是也該對他稍微施以援手了?”

    王琚聞言,便是一聲嗤笑:“你這老東西,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我幫幫你的好女婿唄?”

    “師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既然這小子能讓李淳風甘心離去,那他的目標應該和咱們是一致的,只要目標一致,走哪條路,倒也沒那麼重要了。”

    吳鈞聞言便是一喜:“師兄明鑑!”

    “說罷,你想讓我怎麼幫他?”

    “這就要看師兄想要怎麼處置陛下了。”

    “呵,果然瞞不住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寧王被郭子儀救走的時候,師兄不讓我帶人去追,我便已經知道師兄的用意了。”

    “還有那李林甫,救他的人,應該是不良帥,他還把定唐刀也帶走了,如果沒猜錯的話,人和刀現在應該都在范陽那個姓安的胡人小子手裏了。”

    吳鈞娓娓道來,就彷彿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他親眼所見。

    王琚便又苦笑着搖了搖頭:“想當年,師祖一眼就相中了你,指定你爲天機傳人,沒記錯的話,那時你才四歲吧?如今看來,果然是慧眼識英才啊!”

    頓得一頓,神色忽然便是一肅:“既然已經認定壽王纔是我們的同路人,那安祿山和郭子儀,便沒必要再留着了,師弟,你自己挑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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