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語川。”
那聲音溫和到,就像是他們當初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確是到了現在沒有辦法放下你,甚至還愛你。
她閉了閉眼,語調平緩地很。
“所以總想着哪怕以後離婚了,也可以有個人把你從深淵裏拉出來,哪怕那個人不是我,哪怕我是前人栽樹那個,她乘涼也可以。”
哪怕……
他們真的到了最後過不下去,她還是希望他可以有善終。
報應有,可好結局也有。
畢竟他這樣深入深淵的人,能遇到一個跟她一樣滿腔熱血都在他身上,想把他從深淵裏拉出來的女人,而且還能有始有終。
太難了。
“不會有了。”
男人的聲音沉穩地很,就這麼吻上了她的脣,“只有你,最愛我。”
呵。
薄嬈差點被這個男人氣笑了。
還真是自信啊。
她的呼吸有些緊促,皺眉過後抗拒着想要從他懷裏出來,“可我沒有辦法跟你繼續過下去,就這樣好聚好散,你放過我,各自生活不好嗎?”
“不好。”
男人還是拒絕,“嬈嬈,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沒有人再有這樣的精力,值得我把她從深淵裏拉下來,跟我一起了。”
而且……
也不會真的有這麼一個人,愛他至此。
他很清楚。
可因爲清楚,這樣的清楚在薄嬈的眼裏就是更深一層的折磨。
因爲啊。
那樣深的喜歡,到最後卻變成了一場荒誕不經的陰謀。
他不是糊塗。
是清楚。
活的清清楚楚,也知道地清清楚楚,於是清楚地算計你,清楚地把你留在身邊,然後清楚地看着你被他親手拉下深淵。
薄嬈被他吻地喘不上氣,最後抵在了身後的牀褥裏。
她渾身顫抖。
原本已經做好了準備,畢竟之前他要是真的想做什麼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可以攔住的機會,可偏偏男人突然停下了。
“……”
她下意識抿脣,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嬈嬈。”
穆語川捏着她的下巴,嗓音沉地不像話,“我知道你不喜歡,可只有你留在我身邊,我才能感覺到我自己是活着的。”
大概……
人這一輩子,總是需要什麼東西維繫着。
要麼愛,要麼恨。
穆語川原本蓄謀算計了這麼久的時間,爲的就是想要報仇,想要讓薄家倒臺,自己站在至高者的位置上。
可……
他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他以爲是他手段高明,可本質上不過是因爲,她是真的愛他。
而算計報復過後他的目標突然就陷入了空白的階段,他迫切地需要一段關係,來讓自己感覺到活着的氣息。
很顯然。
把薄嬈留在身邊,是最好的辦法。
她的愛也好,恨也好。
都是他可以維繫下去的目標,是他從報復轉接之後,人生活着的意義,不然這漫長的人生,就太無趣了。
薄嬈看着男人的身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整個人都恍惚了。
毫無反應。
……
自從薄嬈有了想要報復算計的心思之後,她整個人反倒是溫和了下來,也沒有了太多的牴觸和戾氣。
甚至清晨起來,主動去喫早餐。
一連好幾天。
穆語川看着那溫和到看起來就像是暴風雨之前寧靜的女人,主動在她上樓的時候,攔住了她的去路。
“……”
薄嬈停下腳步,擡眸看着他,“怎麼了?”
“呵。”
穆語川微微皺眉,直接俯身扣住了她的手腕,嗓音都是沉的,“這幾天這麼安靜,怎麼,想着怎麼算計我?”
“……”
薄嬈睫毛顫了顫,看着自己被男人抓着的手腕。
笑了。
“穆語川。”
她的臉蛋白淨,這幾天也被養地身體恢復了那麼點,所以笑容都格外嬌豔了不少,“我鬧的時候,你怪我跟你鬧,非要讓我跟你好好過,現在我不鬧了,你又說在籌謀着怎麼算計你,你就不能想點好?你周圍對你好的人,全都是爲了算計你而出現的?”
那這樣的話,人活着得多累啊。
“……”
穆語川垂眸看着她的模樣,下意識鬆了手,“明天有宴會,需要去外省三天左右的時間,你收拾東西,跟我一起。”
“我不想去。”
她皺眉,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而且你看我這肚子,要是路上出了什麼事,一個不小心沒了,說不定我就真的能跟你離婚了。”
“……”
穆語川看着她寡淡的模樣,眼瞼都垂了下來。
“宋老爺的壽宴。”
男人說話的聲音明顯沉,“你如果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
宋老爺。
宋凜。
薄嬈腳步本能喫頓住,就這麼轉身看着身後的穆語川,好半晌才輕輕笑了一聲,“怎麼?不怕我在過去的路上害了你?”
“……”
穆語川沒吭聲,可薄嬈卻自顧自回答了。
“也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短髮,“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說不定我跟肚子裏的孩子發生意外,你都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