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來到一扇門前,深呼吸,剛想要敲門,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找我何事?”

    櫻花趕忙轉身行了一禮:“梅花姐姐好。我來是想管姐姐借兩本書看看。”

    梅:“你看?”

    櫻:“自然不是。是之前受了傷,如今住在偏院養傷的沐姑娘,想要看書解悶”

    梅:“你是知道我的規矩的”

    櫻:“姐姐是想試試那沐姑娘的文采?”

    梅:“正是”

    櫻:“姐姐,這樣不好吧!沐姑娘畢竟是客人,不如姐姐借她一本簡單的畫本子看看如何。”

    梅:“我的書件件都是寶貝,哪一件不是多年珍藏。她若無真憑實學,給她看了也看不懂,豈不是糟蹋了我的寶貝”

    櫻:“我去問問沐姑娘可否願意見姐姐一面”

    梅:“怎麼,連見都不敢見我?”

    櫻:“不是,是她受了傷,身子還沒回復,剛喝完藥,既然姐姐不方便借書,那我再去想辦法,不勞煩姐姐了”

    梅:“你想幫她?我更好奇了,她有什麼地方特別,剛認識幾天,就讓你這般替她着想,走吧!帶我去見見她”

    櫻:“竟然姐姐這般執意,那我替姐姐傳個話就是”

    “姐姐請在門外稍等”櫻花邊敲門邊說着。

    小桃花連忙跑了出來,看見梅花也跟了過來趕緊行禮。

    櫻花來到沐久久身邊,輕輕低語,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沐久久聽完,點了點頭,對着桃花說到,“桃花,快請梅花姑娘進來!”

    梅花進了屋,兩人互相打了招呼,坐了下來。

    梅:“不知姑娘想看何書?”

    久:“漫無目的”

    梅:“姑娘曾讀過何書”

    久:“詩書禮樂”艾瑪,沐久久瞎說的,沒想到這裏的姑娘還都挺特別的。

    梅:“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不過詩和樂也算路通一二,姑娘可願意賜教”

    久:“我不會寫詩,不過讀過很多,我可以說與姑娘聽”

    “是嗎”梅花上下打量着沐久久

    桃:“啊對了,姑娘教了我一句,叫……綠了紅了櫻桃?”

    梅花笑着說:“那姑娘也送我一句可好”

    櫻花把桃花拽到一邊,搖了搖頭,不讓她在插嘴。桃花低下頭,偷偷在梅花背後吐了吐舌頭。

    沐久久感覺超級心累,自己就像是遇見了一羣正處在叛逆時期初高中生。職業病犯了,特別想收拾她們一頓,又不忍心,覺得她們小小年紀經歷了太多苦難,只好耐着性子說到:“姑娘叫梅花,那就送姑娘一首梅花吧”

    久:“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

    只見梅花少女皺着眉頭,沐久久還以爲她不喜歡,想了想又說到:“姑娘可是不喜?那你看這首詩可合姑娘心意。”

    沐久久心想真不好哄,接着說道:“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那梅花少女眼神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隨後說到:“這兩首詩是何人所寫,姑娘可方便告知”

    久:“第一首梅花,出自王…半山,人稱半山先生。第二首出自一位梅坡先生。”

    梅:“姑娘博學多才,兩位先生梅花皆未曾聽過,真是可惜。先前櫻花妹妹來借書,我還捨不得將我的寶貝借與姑娘,如今想想,姑娘恐怕看不上我那些寶貝”

    梅花搖搖頭又自嘲的說:“姑娘這兩首詠梅之詩確實是絕世之作,可惜小女子不配。但還是多謝姑娘說給我聽。我這就回去找找看,有什麼書可以給姑娘拿來解悶,姑娘不嫌棄就好。”

    久:“不客氣,不嫌棄。姑娘聽出了詩意也是奇才”

    梅:“生於牆角,凌寒而開,獨自芳香,好一株寒梅傲雪。白雪聖潔無暇,又如何比較,梅花之名是在是有辱寒梅,恐怕我要想一想,改個名字了”

    久:“姑娘不必改名,名字稱呼罷了”

    梅花行了一禮,轉身要走,沐久久只好脫口而出:“幽姿不入少年場,無語只淒涼。一個飄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腸。江頭月底,新詩舊夢,孤恨清香。任是春風不管,也曾先識東皇。”

    梅花少女站在門口,背對着衆人,抹了抹眼淚,輕聲道謝,笑着離開。離了偏院,她躲在院子的假山側面,淚下如雨,泣不成聲,好半天才緩了過來。趕緊回到房間裏,把這幾首詩詞默寫了下來。隨後拿出一副梅花畫卷,輕輕的撫摸着畫上的朵朵寒梅,眼淚不住的留下。

    那畫卷上,只有一枝寒梅,49朵紅梅鮮豔奪目,唯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花苞。女子執起筆,將那朵花苞變成了一朵盛開的粉色梅花,眼淚低落在花芯之上。

    且說沐久久說了那首詞,心裏有一絲絲內疚,有些後悔,自己又一時衝動傷了人。沐久久見那姑娘第一眼便知她是個有故事的人,她對於梅花一名應該有屬於她自己的執念。沐久久覺得那姑娘,有一股清靈之氣,還有一種從骨子裏散發的傲氣,再加上肌膚勝雪,身姿纖細挺直,梅花這個名字很適合她。她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國色天香。沒有罌粟花的妖嬈美豔,傾國傾城。可她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疏影清雅,遺世獨立之美。正是好一朵寒梅傲骨之花,恐怕百花之中在沒有如此契合她的了。算了,話都說出口了,沐久久後悔也來不及了。

    而此時前廳之內那個身着官府的中年男子正在來回踱步,時而搖頭嘆息,時而伸着脖子看向門外。

    “咳咳,尚大人久等了。”換了一身墨綠色長袍的青年男子說到。

    尚大人:“知府大人,您這是折煞下官,能在此等候您,那是下官的福氣!更何況你這府邸之中處處都是學問,下官受益匪淺。”

    知府:“尚大人不必如此,是我那夫人不愛熱鬧,所以我府上下人甚少,招待不周,還望海涵。如今我已和夫人交代過了,你我可以啓程前去你那平安縣百花樓了”

    尚:“大人您對夫人真是極好”

    知府:“我娶了她來,自然對她好,走吧”

    尚:“大人您請”

    來到門前,只見兩輛奢華的馬車停在門口,顯得格格不入。

    知府問道:“尚大人可會騎馬”

    尚大人心虛的說到,:“下官自然是會的,可是大人您這一身長袍恐怕不方便騎馬,坐馬車一個時辰也差不多可以到了”

    “來人備馬”,知府吩咐到。

    隨後,下人立即遷出一匹渾身烏黑的駿馬。知府拍了拍馬頭,轉身對尚大人說到:“我這長袍是我夫人精心改制的,不當誤騎馬,尚大人跟上就好!”說完轉身上馬,疾馳而去。

    縣令尚大人一頓懊惱,看來這知府大人是早就想好了要騎馬而去,否則這小斯如何能立刻就把馬牽了出來。如今若是自己坐馬車……尚大人無奈也只好選了一匹快馬,朝着平安縣城的方向疾馳而去。只不過尚大人未曾選擇官道,抄了小道飛奔而去,只希望能早些趕到。

    縣令大人帶來的衙役侍從等人見兩位大人棄了他們不顧,只好趕着馬車回去了。

    門口的小斯看衆人離去,趕忙轉身回府,將門外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知府夫人。

    那美貌婦人,想起夫君說的那番話,讓衆人退下,坐在藤椅上發呆。她知道夫君對她的愛,夫妻多年夫君待她如何,她怎能不知。只是他二人結爲夫妻多年。她卻未成爲夫君生下一男半女。她本出生於商賈之家。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等。衆人都覺得他們二人並不般配。她心裏也覺得自己配不上的。可是愛了就愛了,她控制不了,也沒辦法讓別的女人和自己分享丈夫的愛。她從小拋頭露面並非大家閨秀,少了那份溫婉賢淑,多了一份直爽豪氣。小時候她以爲自己的夫君定會是一個商界奇才,精於算計。沒想到第一眼看見這個溫儒如玉的公子就徹底淪陷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是新來上任的知府大人,以爲他是個落魄書上,直接上前報了姓名,還問他是否娶妻,可願入贅!想起初次見面的場景,婦人笑了出來。洞房花燭夜,她曾問過夫君,何時決定非她不娶的。那時候,夫君說是初見之時便已決定。她又繼續追問爲何。她的夫君說,“自然是收了你,免得你逢人就問是否願意入贅,我勉爲其難收了你,自然是因爲,爲夫身爲父母官心懷天下百姓。”這些年來,丈夫對她體貼入微,只是她總覺得丈夫有心事,又不知該如何問起。也曾擔心他是嫌棄自己不能生育,還爲他張羅過納妾的事情,可是都被他一一退卻了。本想着若是不肯納妾,收幾個丫鬟在房裏,生個一男半女也好。但是自己送去的精挑細選的女子,都被夫君送給別的大人了或者直接賞賜給下人了。如今自己已經不折騰了,若不是聽了閒言閒語,說夫君看中了百花樓的女子也不會方寸大亂,倒是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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