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掌上齊眉 >第165章 暗渡陳倉
    劉豐三人被困在那院子裏,眼睜睜看着河陽逐漸恢復,賑災之事走上正軌,卻絲毫插不上手。

    他們試圖送消息出城,可每每那消息剛出院子就被人截留下來。

    偷溜出去的人被完好無損的帶回院子裏,謝雲宴也從不曾苛待他們,每日飯食從未少過,時不時還派人過來與他們“覈算”錢糧消耗,“請”他們在那些冊子上做賬。

    而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院中錢糧一點點變少,河陽境內安寧下來。

    哪怕困在院子裏,他們都能不時聽到院子外面百姓走過時高聲談笑的聲音。

    好像陰霾盡去,滿是新生的歡喜,讓得劉豐三人嘴裏急的都起了燎泡,卻沒辦法阻攔。

    ……

    隴西郡這邊,熊銳元每隔七、八天,就能收到一封劉豐三人寄來的書信,告知他河陽縣內發生的事情。

    這天再收到信時已經是第三封,那上面是賀通的字跡,寫着謝雲宴帶着人去到河陽縣半月以來的事情,有他施展不利,賑災喫癟,如魏春華一樣被人挑撥了災民後被圍困的事。

    看着上面寫着謝雲宴狼狽至極,身受重傷。

    熊銳元坐在那猛虎撲兔的緙絲繡屏前,笑着就喝了一大杯酒。

    “那毛頭小子,還真以爲拿着陛下聖令就能胡作非爲,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西北和京畿不同,在這裏他熊銳元就是土皇帝。

    想在隴西跟他鬥,簡直做夢!

    “派去行刺的人先讓他們等等。”

    既然謝雲宴這般不中用,就沒必要直接下手,

    “告訴賀通幾人,想辦法在災銀上動些手腳,挑起災民暴亂,扣謝雲宴一個辦事不利的帽子,記得別將人給弄死了,廢了手腳就行……”

    熊銳元拿着酒杯朝着下方站着的人高談闊論,言語間絲毫沒將謝雲宴放在心上。

    “大人……大人出事了……”

    外間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踉蹌着還撞在了擺在廳內的香爐上。

    熊銳元沒好氣的冷喝出聲:“出什麼事了,急慌慌的!”

    那人臉色發白:“城外急報,謝雲宴領兵來了隴西,說是大人派人損毀災糧,私藏災銀,要來跟大人討個公道,並已叫人將城外圍住……”

    “譁——”

    熊銳元豁然起身,“你說什麼?”

    “謝,謝雲宴來了,人就在城外,隨行還有兩萬大軍。”

    “胡說八道!”

    熊銳元怒聲道,“他出京時不過帶了三千人而已,哪來的兩萬大軍。”

    “是奎山駐軍。”

    那人臉色慘白,嘴脣發顫。

    熊銳元聞言臉色大變,如同腦子裏被巨雷劈中。

    那河陽縣外約有兩百里的地方有一處荒山,綿延數十里地,因內藏三座皇家礦山,每年出產大量銀礦,所以常年都有皇家駐軍在守。

    謝雲宴居然調動了奎山駐軍,他居然將那裏的人調了過來……

    那個瘋子,瘋子!!

    “不可能,不可能,賀通明明來信,說謝雲宴被困河陽,從未離開過半步,他……”

    熊銳元緊緊抓着手裏的信怒罵出聲,明明劉豐三人一直都說謝雲宴在河陽縣困頓,還來信安穩,等等……河陽出事了?

    他猛的擡頭看向送信那人,

    “你!”

    熊銳元尚且還沒怒喝讓人將人拿下時,那原本乖馴恭敬之人突然擡頭露出個笑來,手中一抖時,短劍落於掌心,身形如電就直接朝着熊銳元疾射而去。

    “救……”命!

    唰!

    熊銳元驚恐尖叫尚未出聲,脖子上就一道血痕落下。

    他踉蹌着倒退時卻被身後屏風擋住,沒等他轉身想逃,那短劍直直的刺過他心頭,直接將人釘死在了那屏風之上。

    劍尖插入猛虎雙目,鮮血滴落時。

    熊銳元仰着頭時瞪大了眼,嘴裏咳血時,斷斷續續:“謝……雲……宴……”

    “我家大人讓我轉告熊大人,您之前對他關照有加,他也不能毫無回報,這份厚禮就算是他送給熊大人的謝禮了。”

    “熊大人一路好走。”

    夏生說完,看着熊銳元死不瞑目的斷了氣後。

    進來傳信的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了一聲,下一瞬就被劍尖指着脖頸,所有聲音消失在喉間。

    “想死,還是想活?”

    ……

    謝雲宴擅自調動奎山駐軍圍困隴西郡府,隴西郡守熊銳元於郡守府內被人所殺,兩樁消息如同驚雷炸響整個朝中。

    慶雲帝尚且還沒來得及下令放豫國公出府,就被隴西郡的事情打的措手不及。

    朝中原本已經消停下來的彈劾猛的多了起來,這一次不僅僅是爲着謝雲宴擅作主張一路搶糧,更因爲他私自調動地方駐軍,屠殺朝廷官員。

    “陛下,謝雲宴當真無法無天,他私自調動奎山駐軍,圍困隴西郡府,更派人謀害朝廷官員,殺了隴西郡守。”

    “此風決不可長,否則將來朝中哪還有律法可言!”

    “信口雌黃!熊銳元派人火燒賑災糧食,強搶災銀,人證物證俱全,謝大人也不過是爲了前往質問,且怕激起民亂,才暫借奎山駐軍。當時他人在城外,怎就殺了熊銳元?”

    “不是謝雲宴殺的還會有誰,誰有他這麼大的膽子?!”徐閣老冷沉着聲音怒道。

    御史中丞魏妝如面無表情:“徐閣老,咱們說話要講證據。”

    “謝大人固然膽大,可也是依照朝廷律法,行事皆是陛下準允,且他若真要殺熊大人泄憤,又怎還會大張旗鼓借奎山駐軍親率前往隴西。”

    建安侯也是在旁附和:“前幾日陛下派去雍州監管之人,才送回了摺子,上面清楚明白的寫着河陽縣內災情已解。”

    “謝大人與魏縣令已安排好各地調度,且重建河陽及周邊城鎮,他好端端的,去殺熊銳元幹什麼?”

    徐閣老一系的人怒道:“他這一路殺的人還少嗎?”

    建安侯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那他殺的人裏,有幾個是不該殺的?”

    “貪贓枉法,中飽私囊,謊報災情以致民不聊生,趙大人難不成覺得,他們不該死?”

    “你!”

    那趙大人被懟的一時噎住。

    建安侯冷聲說道:“謝大人奉旨賑災,去時什麼都沒有。”

    “西北官員上下勾結,官官相護,若不以雷霆手段震懾衆人。”

    “他拿什麼來賑災,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就安撫住雍州災民,重建各處,讓雍州各地對朝廷,對陛下重拾信心,破了那大亂之局?”

    謝雲宴這一路賑災之時,從未宣揚過他自身之名,反而口口聲聲將功績全數推到慶帝身上。

    賑災的是陛下,放糧的是朝廷。

    如今天下人都對慶帝歌功頌德,言他愛民如子。

    慶帝坐於龍椅之上,作爲受益之人,心中自然是偏向謝雲宴的。

    別的不說,至少這麼長時間內,謝雲宴從未有過半點私心。

    況且那小子行事向來直來直去,誰的顏面都不給。

    他就算要殺誰也從不遮掩,若真想要熊銳元的命,他就該自己留在河陽縣內,派人暗中前往,而不是大張旗鼓的帶着那麼多駐軍圍困隴西郡府,一副要跟熊銳元拼命的架勢。

    又調兵對峙,又暗殺熊銳元。

    他喫飽了撐的?

    眼見下方爭吵,慶帝手中落在龍椅之上,發出一聲沉悶聲響。

    “私自調動駐軍之事,你們不必質疑。”

    “半個月之前謝雲宴就已經修書回京,跟朕提及過要借調部分奎山駐軍,幫着官府重建河陽附近城鎮,朕也已經允了他,只是未曾在朝中提及。”

    “是朕命人給他送了調兵聖旨,也派人全程隨行,他無可能刺殺隴西郡守。”

    徐閣老一系的人臉色瞬間就變了。

    那位之前開口的趙大人更是面露蒼白。

    建安侯聞言冷笑了一聲:“謝大人行事之前,均有得陛下聖意,從未半點逾越。”

    “反倒是熊銳元,因一己私慾,派人火燒賑災糧款,挑撥災民謀害河陽縣令,派人行刺謝大人,阻撓朝廷賑災,樁樁件件都是罪證確鑿。”

    他說完之後就擡頭對着慶帝說道,

    “陛下,與其說是謝大人殺了熊銳元,臣反倒覺得,熊銳元之死分明是有人知曉他暗害謝大人,阻撓賑災之事暴露,怕牽連己身,纔會殺人滅口。”

    “還請陛下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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