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掌上齊眉 >第179章 惡果
    入秋後的天,一日比一日冷了下來。

    葉梢見黃,院中桐木葉子快要掉完之前,蘇錦沅又收到了謝雲宴的信。

    信中依舊報着平安,用着他慣有的語氣,說着在梁州的事情。

    哪怕隻字不提他所遇到的危險,可只從這段時間梁州傳來的那些斷斷續續的消息,也能知道他所經歷兇險。

    賑災之事已經差不多到了收尾之時,謝雲宴卻已經被行刺了七、八次,梁州災民比之雍州要更加彪悍,且那些官員早知道他在雍州手段。

    打從他踏足雍州開始,那些人便已經算計於他,不僅在賑災之事上陽奉陰違,不斷的朝着他使絆子,更有人恨不得能將他除之而後快。

    下毒,刺殺,鼓動災民暴亂。

    最危險的一次,他被人追殺掉進懸崖之下,夏生他們找了整整三日,纔在一處斷壁之上將人找了回來。

    這些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京城,可謝雲宴卻隻字不提。

    他只在信中說着在梁州遇到的逸聞趣事,說着梁州已經開始下雨,旱情緩解,百姓開始耕種,說着秋收南地糧食增補,災情已經不足爲患。

    說着最多再有月餘,他就能回來。

    蘇錦沅細細摩挲着信紙,眉眼溫軟下來。

    元福進來時,遠遠就瞧見她笑容盈眼的側臉,他在門前站定,朝着裏頭喚了聲:“少夫人。”

    蘇錦沅神色一正:“進來。”

    將信紙塞回了信封之中,好生收了起來後,她才擡頭對着元福道,“怎麼了?”

    元福說道:“剛纔汪小姐身邊的紅豆姑娘過來了,說丹南縣主收了汪家的帖子,明兒個會去汪家赴宴。”

    “譚家那邊呢?”

    “譚夫人也收了帖子,”

    蘇錦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你去準備馬車,我要去汪家。”

    元福退下去之後,蘇錦沅叫了杏兒進來,換了一身素淨卻不寡淡的衣裳,重新綰髮之後,才帶着杏兒出了府。

    等乘車到了汪家時,汪光中夫婦見着她來就格外高興,拉着她說了好半天的話,而汪光中大抵是之前在薄膺手下輸棋太多,拉着蘇錦沅就要與她對弈偷師。

    汪茵好不容易纔從自家爹孃那,將蘇錦沅“搶”了回來。

    等回到自己院子時,汪茵就忍不住嘟着嘴說道:“我爹可真是煩,哪有跟你偷師再去跟薄相下棋的,也不嫌丟人。”

    蘇錦沅笑道:“那你以前跟人投壺輸了,不也鬧着讓我幫你找回場子?”

    “那哪兒能一樣?”

    汪茵俏生生的哼了聲,“他都老大不小了,又不是小孩,再說你說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投壺可厲害了,打遍京中無敵手!”

    蘇錦沅忍不住笑出聲:“是是是,咱們茵茵最厲害了。”

    汪茵白了她一眼:“別以爲我沒聽出來你笑話我。”

    兩人關係極爲好要,又是自小的情誼,說笑打鬧起來自比旁人要更親近許多。

    讓紅豆送了些零嘴兒過來,汪茵才拉着蘇錦沅蜷在榻上說道:“我跟你說,那個齊蘭芝可真夠不要臉的,她跟和順侯府的事情鬧出來之後,就傳出她已經有了顧向凌孩子的事情。”

    “有人說她早在蕭家出事之前,就跟顧向凌有所勾搭,那顧向凌口口聲聲說喜歡魏氏,實則就是爲了替齊蘭芝遮掩,拉旁人當了擋箭牌。”

    “還說齊蘭芝對蕭家有二心,早就想嫁入和順侯府,纔會一直不肯懷蕭家的孩子,如今不過才離開蕭家幾個月就懷了顧家的種。”

    蘇錦沅斜靠在窗几旁邊,神色淡淡的。

    汪茵說了半天沒見她回話,忍不住擡頭:“我說齊家這麼噁心人,你怎麼都不動氣?”

    蘇錦沅說道:“這消息本就是我放出去的,有什麼好動氣的?”

    “嘎?”

    汪茵下巴險些脫臼,結巴:“你,你說什麼?”

    “我說,齊蘭芝和顧家的那些謠言,是我讓人放出去的。”

    蘇錦沅說的一派平靜。

    汪茵先是震驚,緊接着有些難以置信,臉上驚愕漸漸褪去之後,睜大了眼睛眨眨眼道:“爲什麼?你不是護着蕭家,怎麼願意讓這事污了蕭家二哥的名聲?”

    蘇錦沅冷笑了聲:“我若是不讓人這麼說,你知道外頭的人會怎麼說嗎?”

    “齊蘭芝跟顧向凌的事情鬧出來之後,她爲求自保,也爲了撇清她當初拋棄蕭家惡名,對外露了口風。”

    “說她嫁給雲堯三年,飽受折磨,說雲堯生不了孩子,卻又不肯放她離開,還說她跟顧向凌雖然情不自禁,可卻是顧向凌救她於水火,讓她能夠體會當母親的感覺……”

    “!!!”

    汪茵哪怕是個局外人,也忍不住黑着臉罵出聲,“她還要不要臉了?!”

    “要臉她也不會跟顧向凌湊在一起了。”

    蘇錦沅是給了齊蘭芝機會的,那天與蕭老夫人她們說過之後,她就趕在那暗中算計蕭家的人前,放出齊蘭芝與顧向凌苟且,且已有身孕的消息。

    那時只要齊蘭芝肯站出來,說她沒有懷孕,找個人替她診個脈,一切就能撇的乾乾淨淨。

    她跟和順侯府那樁婚事本也不是大張旗鼓定下來的,就連交換庚貼也沒幾個人知道。

    只要齊蘭芝否認了懷孕,就能順便撇清她跟顧向凌苟且的事情,兩家再找個理由,只說是有人惡意中傷,挑撥他們與蕭家關係,蕭家能清清白白,齊家和顧家也能順利抽身。

    可齊蘭芝爲了抓住和順侯府這個高枝,爲了能順利嫁進顧家。

    她居然咬牙認下了懷孕的事情,而且遠比她們之前所想的要更加惡毒,不惜信口雌黃中傷蕭雲堯,詆譭蕭家,將她和蕭雲堯三年夫妻情誼忘了個一乾二淨。

    齊蘭芝能這般狠毒,那她又何必對齊蘭芝留情。

    這種人,活該她自食惡果。

    汪茵簡直大開眼界,萬沒想到還有齊蘭芝這種人,她忍不住說道:“那你讓我母親請丹南縣主,還有那位譚夫人過來赴宴,也是爲了這事?”

    蘇錦沅嗯了聲:“那位譚夫人跟齊家淵源頗深。”

    見汪茵不解,她解釋說道,

    “你還記得我大哥之前說過,齊夫人之所以能嫁進齊家,是因爲她搶了她妹妹的婚事,還險些逼死了她妹妹,那譚夫人就是當年那位本跟齊家定親嫁入齊家爲宗婦之人。”

    “齊夫人算計她搶了她婚約,她父母怕丟人,匆匆將她嫁於人爲妾,後來正妻死後,她才得以扶正成了譚家正室夫人。”

    “譚夫人恨孃家薄情,當年嫁人之後,就跟父母親人老死不相往來,跟齊夫人更是勢同水火,要說這世上誰最見不得齊家安好,那就是她了。”

    所以有些話,有些事情,得靠這位譚夫人去說。

    她不會顧全齊家臉面,也不會顧忌齊蘭芝死活,她只會不遺餘力的讓齊家難堪。

    蘇錦沅說話時看着汪茵說道,

    “這事情我本不想麻煩你們,可眼下我還在服喪守孝,不管是辦宴還是赴宴,都會落人口舌。”

    “我與你私下交好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所以才麻煩你們幫我這一次。”

    汪茵聞言瞪了她一眼:“你這話說的是什麼,你我之間的交情,還用的着說什麼幫不幫的?再說我娘拿你當親女兒,你只說要怎麼做,我替你做就是。”

    無條件的偏幫,總會讓人心中溫暖。

    蘇錦沅拉着她柔聲道:“你什麼都不用做,這事汪家也別摻合,我只是借你府中這場賞菊宴,傳個話而已。”

    汪茵有些不解,卻也沒多問。

    兩人說起別的事情,過了沒多久,紅豆就快步走了進來,朝着汪茵道:“小姐,宜寧郡主來了。”

    汪茵納悶:“宜寧?她來幹什麼?”

    “你去見見吧。”蘇錦沅說道。

    甭管宜寧郡主爲着什麼來的,汪茵都不可能避而不見。

    她有些不高興的撇撇嘴,跟蘇錦沅說了聲後就領着紅豆走了出去,沒多久,等汪茵再回來時,身後就跟着個穿着紫色蘇繡月華錦裙,容長臉,樣貌清秀的女子。

    那女子華服錦釵,腰間掛着鎏金穗囊,身邊的小丫環也比紅豆要穿的好許多,退了半步走在汪茵身後時,臉上帶着一股子倨傲之色。

    蘇錦沅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見兩人進來時,她才從榻上起身,穿上了鞋後拍了拍裙襬。

    “阿沅,這位是康王福的宜寧郡主。”

    汪茵隨口介紹了一句,才又對着宜寧說道,“郡主,這位是蕭家大少夫人,也是我好友。”

    蘇錦沅忙上前行了禮。

    宜寧郡主伸手拉着人起身,只不過一眼就落在她格外出衆的眉眼之上。

    蘇錦沅並不是那種特別絕色的女子,可柳眉紅脣,黑眸雪膚,五官恰到好處,多一份濃豔,減一分寡淡。

    特別是那雙眼睛,清冷如山泉沁心,緩緩笑時又如春風怡人,讓人見之難忘。

    宜寧郡主眼底暗色一閃而逝,就笑着說道:

    “早就聽聞蕭少夫人,如今纔有緣一見。”

    “你既是阿茵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快起來,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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