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掌上齊眉 >第362章 堂審
    除此之外,刑部大堂旁邊設下一隔斷,立着一面檀木雕花繪着仙鶴山水的屏風。

    那屏風之後像是坐着什麼人,只是被屏風遮掩之後,又在旁邊角落,不被人察覺。

    堂前衙差當界,外面圍滿了百姓。

    朱門之外更是人頭攢動,不少人擠不進堂前,只能踮腳朝裏探頭看着。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哪能不多,這審的可是豫國公呢,他勾結北狄,殺害朝中那些大人,還幹了很多喪盡天良的事情,照理說幾個月前就該審了,可一直拖到了現在。”

    “聽說他不是握着陛下把柄嗎?”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先帝遺詔,說是先帝爺當年想要傳位的不是當今聖上,而是另有旁人,好像連先帝爺也是被豫國公害的……”

    蘇錦沅和蕭雲鑫他們站在堂前,耳邊全是小聲議論的聲音。

    先前“遺詔”的傳言鬧得太盛,再加上慶帝一直不肯下旨嚴審豫國公,讓的豫國公握着他把柄的謠言越發喧囂於塵,以至於京中幾乎無人不知。

    此時哪怕堂審之前,周圍無數衙差看着,也有人壓低了聲音說着此事。

    “你們說,先帝爺當初真的傳位給別的人了嗎?”

    “那誰知道,說是當年就豫國公和蕭老將軍在呢,那蕭老將軍已死,就留下豫國公……不還有人說,先帝爺就是被人謀害的嗎……”

    “噓!你不要命了?!”

    有人膽子小,連忙扯了說話那人一下。

    人羣安靜了一瞬,說話那人也是臉色微白,到底沒膽子議論更多,片刻後再說話時,就已經說起了今天堂審上,豫國公的那些事兒。

    梁德逑坐於公堂之上,隱約能夠聽到外面傳來的那些議論聲,雖然聲音很小,可是“遺詔”,“傳位”這些詞兒卻依舊落進了耳中。

    “梁大人。”

    旁邊大理寺卿樊宏康臉色有些青,“該開始了。”

    要是再讓這些百姓議論下去,他怕回頭陛下知道了,這些百姓法不責衆,他們這些不曾管束的朝臣卻會掉了腦袋。

    梁德逑不着痕跡的朝着隔斷那邊看了一眼,一敲手中驚堂木,“砰”的一聲重響傳出之後,周圍站着的衙差也紛紛圍攏上前。

    “肅靜!”

    那些原本議論紛紛的百姓和圍觀之人都是感受到了堂內肅穆氣氛,口中議論聲都是小了下來,漸漸變得安靜,所有人都是朝着堂上看去。

    “本官奉皇命嚴審豫國公方瑋庸勾結漕司,私通北狄,爲謀私利命人謀害前都轉運司芮攀,以及漕司提舉溫志虎一案。”

    梁德逑握着驚堂木時,神色肅然,

    “因事關外界流言,且涉及陛下清譽,爲表公正,今日之案於堂前公審,允百姓旁觀,只審案期間管人等不得干預,堂外之人不得嘈雜,否則休怪本官無情!”

    “來人,帶相關人等上堂。”

    周圍寂靜無聲,衙差那邊很快便將芮麟、溫家一行人全數帶入堂前,與此同時,豫國公也被人押着送入堂前。

    蘇錦沅擡眼看着豫國公,跟上一次在宮宴上見到的那個大權在握,容色睿明淡定言笑的老人比起來,此時的豫國公卻要狼狽許多。

    他身上穿着囚服,雖然未帶鐐銬,卻也見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生了很多瘡斑,腕間、面上更是消瘦很多。

    數月牢獄生活,哪怕看管再好,他整個精氣神也萎靡了下來。

    顴骨突出,下顎消瘦,頭髮整理過了,卻依舊難掩鬢間突生的蒼白,那密密麻麻的白髮掩藏在束起的官發之中,讓得他看上去比之數月之前,像是老了十來歲。

    豫國公頂着周圍目光進入大堂時,看似依舊跟之前一樣鎮定,行走間背脊挺直毫無半絲懼意,可蘇錦沅卻依舊從他身上看到了那掩藏在鎮靜之下的惶惶不安,也看到了遲暮之下早已不復的意氣。

    豫國公,終究還是怕了。

    芮麟等人上堂之後,便直接跪下。

    豫國公卻立於堂前,有衙差上前押着他下跪時,他卻是直接掙脫開來,擡頭說道:“老夫乃是當朝國公,先帝親封輔政大臣。”

    “陛下未曾褫奪官位之前,你等無權讓老夫下跪。”

    黎儉二人聞言都是看向梁德逑。

    梁德逑神色微冷,他自己算不得好人,也重權好利,可比起豫國公所做之事他卻已經算得上是絕世好人。

    要是放在往日他自然不願意招惹豫國公,可之前因爲黃頡之事已經結仇,豫國公沒少暗中害他,如今他更是知道豫國公沒了將來,又何必給他留臉面。

    梁德逑半點不懼豫國公,只冷聲說道:“笑話,這裏是刑部,不是你豫國公府。”

    “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你,本官今日是代陛下審你,你如今不過是通敵叛國勾結北狄的罪人,又何來不跪之權。”

    “來人,讓他跪下!”

    站在身後的衙差瞬間上前,一人按住豫國公的肩膀,一人朝着他腿腕上就是一腳,原本立於堂前的豫國公喫痛之下,被生生按着跪了下去。

    “梁德逑!”

    豫國公擡眼怒視,“你敢折辱老夫?!”

    “本官不過是按律行事。”

    梁德逑只冷漠說了一句,就一敲驚堂木,扭頭看向芮麟:“芮麟,月餘之前你敲登聞鼓,狀告豫國公方瑋庸謀害你父之事,陛下已經移交刑部今日堂審。”

    “你將所告之事當堂重述一次,不得有所隱瞞。”

    “是,大人。”

    芮麟跪於堂前,那好看至極的臉上滿是肅色,當着衆人之面說道:

    “我叫芮麟,乃是前都轉運使芮攀之子,我父親芮攀得陛下看重,得管督察漕運和各地鹽鐵之物轉運之事。”

    “我父親爲官清廉,也深感皇恩一日不敢怠慢,於府衙之事從不懈怠,卻不想那漕司上下勾結,內裏早已腐爛至極。”

    “有人想拉我父親與他們同流合污,我父親不願,便成爲他們眼中釘肉中刺。”

    他眸色微紅,聲音也泛啞起來,

    “一年多以前,我在亭山書院進學之時,突然收到我父親傳來書信,信中父親言辭驚懼,提及他查到漕司上下與朝中重臣勾結,走私漕運貪污受賄的證據。”

    “他說他身側已現殺機,唯恐被人所害,父親將他收集的證據連帶書信一併送來書院。”

    “我接信之後不過數日,我父親便突然自縊於府中,更留下所謂告罪血書,言及他貪贓枉法之事,不待我趕回家中,我父親便已被朝中定罪,芮家上下更是被遣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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