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孤寒和柳煥顏來得很快。
入了清寧殿，也沒有那些虛禮。
很顯然，這清寧殿裏，現下是傅玉說了算。
吳皇后沒見着永安帝前倒還穩得住些，見了人，那樣的臉色，實在嚇人，太醫院裏所有的太醫都在這兒了，一個個搖頭，全都束手無策，她就更是心慌不安，若不是顧着中宮體面，只怕要在永安帝牀前哭死過去。
柳煥顏對外還是稱病的，這戲還沒演完。
傅玉在她要蹲身下去見禮之前，就先把人給穩住了：“難爲你，自己還有病在身，卻要你進宮給皇帝診脈，實是宮中太醫瞧不出所以然來，但皇帝昏厥已有一刻，仍舊沒有轉醒的跡象，你且去瞧一瞧。”
柳煥顏自然是要與她客氣一場，以顯得恭敬的。
永安帝的昏厥來的突然，事先毫無徵兆。
但這難不住柳煥顏。
從切脈，到下針，難的是——
柳煥顏臉色驟變，連退三兩步，幾乎身形不穩。
吳皇后見她這樣，登時心如死灰。
傅孤寒就在她身後，託着她的腰身，把人給穩住：“怎麼樣？不好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這樣呢？！
柳煥顏面色凝重，目不轉睛的看向傅孤寒，幾不可見的，衝着他搖了下頭。
傅玉見狀也皺起眉頭來：“顏……好孩子，皇帝究竟怎麼樣？你只管說，無論怎麼樣，自是與你不相干的。”
“皇上是中了毒。”
柳煥顏一語驚人，吳皇后登時面無血色：“中毒？怎麼會中毒的？是什麼毒？姑娘可能解毒嗎？”
現在追究是什麼人下毒不是時候，誠如傅玉在含章殿所說，眼下最要緊的是皇上，等皇上好起來，要追究什麼追究不得？
這些日子清寧殿裏伺候的，當差的，皇上近身服侍的那些人，哪怕全都拉下去嚴刑拷打，都是成的！
吳皇后倒是一心爲着皇帝，可惜皇帝永遠身在福中不知福，待皇后從來沒有一心一意過。
柳煥顏一時間覺得喉嚨發緊：“皇上所中之毒，與王爺體內的毒……是一樣的，太醫診不出也正常，這毒本就古怪，尋常醫術，自然束手無策，長公主您……是知道的。”
“怎麼可能？！”
連傅玉都免不了驚呼了一聲。
傅孤寒穩着她身形的那隻手，倏爾收緊了。
那毒是永安帝自己尋來，下在他身上的。
照理說來，要麼當初永安帝只得了那一份兒，獨下給他用的，身邊也不會留下剩餘的。
要麼就算是有，十幾二十年過去，也早就該清理掉了。
他已經中了毒，又不打算靠着這毒再害他一次，留着幹什麼？
所以永安帝怎麼會中了他自己所擁有的毒藥呢？
而且即便他真的留了下來，也一定會貼身收好，誰又能夠輕易知道此事，輕易得去？
這個毒，他知道，皇姐知道，還有——傅知遠！
傅孤寒纔想到傅知遠，那頭傅知遠已經面色鐵青，大步流星進了殿中來，身後還跟了個人。
那人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魁梧，大抵有一身不俗的功夫。
“放肆！”傅玉是最先回過神來的，“太子，傳召你入清寧殿，你怎麼敢帶着生人堂而皇之入內殿中來！？”
傅知遠冷冷看去一眼：“皇姑，等我說完了，您就知道，放肆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他咬重了話音，轉頭去看吳皇后：“母后，方纔你們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這位是我這些時日方纔結交的一位‘神醫’，本來帶他進宮是想給父皇診脈的，結果卻聽到這些話，不如讓他說給您聽，父皇的毒，從何而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