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局博弈。
不是傅延君和永安帝之間的。
柳煥顏至此才徹底看明白。
兵變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傅延君就算興兵起事,傅孤寒和傅玉也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過。
儘管京中一旦起事,傅延君在外部署的那些勢力與兵力一定響應,那在傅孤寒姐弟眼中看來,也仍然不足爲懼。
京師重地,原本就易守難攻,何況天下兵馬也並非全都歸了他傅延君一人統轄。
原來,傅延君要靠的,也不是兵馬。
怪不得他一回京就主動交出代州節制權。
他根本就靠不着兵馬人手。
他是回京來,誅心的。
有很多事情,她也不好參言。
傅玉本沒有那個意思,傅孤寒卻怕柳煥顏多心多想。
她雖然是將門貴女,只可惜從前她親爹也沒有多麼看重她,倒把她養在深閨中,外頭的事情一概不知。
要不是她自己在外面闖蕩的那幾年,如今又陪在他身邊,朝廷裏的事兒她是一問三不知的。
對於傅延君此等人的齷齪心思,她又如何看得透。
皇姐自幼長在宮城裏,父皇昔年手把手教導出來的攝政公主,這點兒小心思,她早就一眼看穿了的。
於是傅孤寒給傅玉使了個眼色。
傅玉也不是不知道。
柳煥顏本不是那種多疑敏感的姑娘,是傅孤寒自己蠍蠍螫螫的。
她以往陪着他演過幾場戲,幫着他哄着這小姑娘。
今次卻不想。
傅玉冷下臉來:“我說的原是事情,煥顏不懂這些也是事實,她既不懂,來日你慢慢教給她就是了,她又沒多心,你倒在這兒擠眉弄眼要我先來寬慰她,一則顯得她小心眼,二則倒弄得我們生分。”
傅孤寒徹底無語了。
小姑娘平日裏嘴巴不是這麼甜的。
聽說在攝政王府裏“橫行霸道”,一向都是她的傻弟弟讓着她,哄着她。
可每回柳煥顏見了自己,總是嘴甜的不得了,又愛撒嬌。
柳煥顏本就生的絕美,這個年紀也正活潑,撒起嬌來一把好手,叫人看着如何不喜歡呢?
傅玉不知多少次在心裏感慨,怪不得她這個從小就不同姑娘家親近的傻弟弟,會一頭栽在柳煥顏的身上。
從小時候就是這樣。
柳煥顏小的時候,一定比現在還要可愛的。
傅玉笑着站起身來:“餘下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吧,你也這麼大了,不是事事都要我替你看着守着,如果遇上需要出面的事情,再差人來告訴我,宮裏面……”
提起宮裏頭,傅玉臉上的笑意才淡了些:“宮裏面,派人知會了,信或是不信的,與你也不相干。”
好在永安帝近來雖然有心卸了傅孤寒手中權柄,但是京中事多,他又不得不用着傅孤寒來理事,兼傅知遠不大成器,一時也沒有真的拿傅孤寒怎麼樣。
她又坐鎮京中,五軍都督府和五城兵馬司都還調動的了,連西郊大營也能調派的動。
否則真的靠永安帝跟傅知遠父子兩個,那傅延君直搗黃龍,劍指宮城,還真不是不可能的事。
傅玉那裏已經緩步出了門,柳煥顏直等人徹底走遠,才轉回頭來去看傅孤寒:“興兵謀逆的大事,皇上也可能不信你嗎?難不成他竟還要相信晉王?”
永安帝倒不至於昏聵至此。
只是要看他願不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