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也是接了帖子來赴宴的,倒像是半個主人一樣。
回到王府時天色都有些晚了。
暮色四合,夜霧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裹着一陣陣涼意。
柳煥顏覺得累,是心累。
在外面玩了一天,兩個孩子又不在家,傅孤寒知道她回來,幾乎前後腳進了她屋中。
伺候的丫頭都懂事,他一來,便都退了出去。
柳煥顏面有倦色,傅孤寒皺眉步過去,先探了探她額間,稍稍放心:“出去赴宴是爲了高興地,怎麼看起來這麼累?”
本來他就不想讓她去。
這些事情周氏自己會料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湊熱鬧大可不必。
她原本就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性子,今次卻非要去。
結果帶着一身的疲憊回家來。
傅孤寒在她身後多墊了兩個軟枕:“她們在席面上鬧事?”
柳煥顏搖頭說沒有。
她靠坐在羅漢牀上,身後圍板沒有拆下去,她低頭看着傅孤寒與她交疊握在一起的手,笑意清淺。
她是有梨渦的。
笑起來的時候,梨渦淺淺,和着月色清輝,整個人籠上一層柔霧,成就最溫軟的顏色。
柔若無骨的那雙手,與傅孤寒帶着薄繭的手交握着。
傅孤寒也笑了:“怎麼突然又笑?”
柳煥顏鬆了鬆手:“你知道曹宛寧那件事情,是另有隱情的嗎?”
傅孤寒說不知道:“別人家的事情,我也沒有那麼多閒功夫去探究。雖然事關皇姐家中,但明貞是個能妥善處理此事的。加上週氏是皇姐當初爲明貞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我信皇姐的眼光,我何必操心這件事兒?”
他這話說得輕巧,也沒說錯,可聽起來就是引得柳煥顏撲哧一聲笑了:“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你是一點兒也不關切長公主府的事,還是對殿下太過放心。”.七
但是眼下就不一定了。
柳煥顏嘆了口氣:“曹宛寧說,是她父兄逼迫她,她並不是心甘情願做這件事情的。”
傅孤寒眉心微動:“逼迫?”
她點頭:“拿她母親做要挾。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周氏她引着曹宛寧說出這番話,想是提前調查清楚了,大概是崔大郎君替她調查過,只等着她抵京後,再由她出面解決這個麻煩。”
曹家……曹志昆那個人,傅孤寒細想了想,要說會做出這種事情,似乎也沒有特別讓人意外的。
柳煥顏看他一點兒也不喫驚,誒了聲:“你不會早就猜到了吧?”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猜得到這個?何況你也是在盛京長大的,還不知道他曹家嗎?以往都道曹家父子待崔四姑娘極寶貝的,這叫我上哪裏去猜?”
這倒也是。
只能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沒想到這一對兒父子,竟是這等豺狼。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人家實在可怕,這樣對比着看,我還算是幸運的?”
她這樣說話傅孤寒不愛聽,但也不會與她深究這樣的問題。
在過去的事情上,他永遠都比她自己還要小心。
傅孤寒所幸沒理會這句話,只是問她:“你親眼看着周氏要如何處置此事的嗎?”
柳煥顏說是,便把今日前因後果,其中種種,事無鉅細的說與傅孤寒知曉。
臨了時候,她才補了兩句:“我想着,周氏如此安排,倘或曹宛寧點頭答應下來,也許……曹家父子,少不了要你幫忙料理吧?否則有侍郎府在,即便是汝南周氏,也很難顧着曹宛寧母女,而罔顧侍郎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