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人做過一段時間的家庭醫生，有錢人愛玩，有些手段不是正常人能想象得到的。施加於別人身上的傷又不能曝光於人前，任苒真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後走進房間的。
她一眼看到凌暖青縮在那張牀上，一個半人高的娃娃被丟在牀邊，被子高高地貼着她的肩膀，她緊閉眼簾，也就一張小臉露在外面。
任苒走到牀邊，彎腰看了眼。“暖暖？”
凌暖青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小嬸嬸。”
“你哪裏不舒服？”
“我疼。”
凌紹誠一言不發，任苒在牀邊坐下來，地上都沒人收拾，鋪着兩人的衣物，不堪入目。
任苒回頭看向男人，見他還站在這，“你出去吧。”
“有什麼好瞞着我的？”
任苒將被子掀開一角，凌暖青不着片縷地躺在裏面，她下意識併攏雙腿，任苒輕聲嘆息，在她腿上拍了下。
“別怕，我是醫生，你忘了？”
凌暖青呼出去的氣都是滾燙的，任苒看完她身上的傷口，只覺呼吸被哽在了喉間，上不去也下不來。她將被子替凌暖青重新蓋好，凌紹誠見她不說話，心裏焦急起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到底怎麼樣了？”
“別過來。”
男人站定在牀邊，彎腰想要去看眼，任苒見到凌暖青瑟縮下，她趕緊按住了那牀被子。“你是人嗎？”
“什麼？”凌紹誠還從未被人這樣兜頭罵過。
“任苒，你別以爲這世上就你一個醫生！”
別以爲他找她過來就是有求於她！
任苒站了起來，要不是怕凌紹誠會還手的話，她真想衝他動手，“行啊，那你換別人吧。”
凌紹誠擋在她的身前，態度還是囂張。“她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就找你算賬！”
“她不是你帶大的嗎？你平時捧在手心裏都怕摔了的人，現在竟然被你折磨成了這樣。”
凌紹誠沒說話，也說不上什麼話，他徑自走到凌暖青的書桌前，拉開椅子後坐下來。
任苒餘怒未消，卻又覺得無奈，她能做的只是替凌暖青減輕肉體上的痛苦罷了。
“小嬸嬸，我會不會死？”
任苒輕搖下頭，“別說胡話。”
“那我能馬上就好嗎？我不想請那麼多天假。”
凌紹誠將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中，他也不想鬧成這樣，只是凌暖青太不聽話，他也想不出別的法子去治她了。
“放心，我會讓你儘快好起來的。”任苒讓凌紹誠去準備藥，開了張單子給他，這纔將他支出去。
“暖暖，再忍忍吧，只要好好活着，總有機會……”
凌暖青滿目荒涼，好像將一切都看得透透的了，她只是不住地搖頭，“小嬸嬸，要是有一天我能把他殺了，我是不是就真的能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