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是照片裏冷冰冰的那張臉了，“媽媽，你真的回來了嗎？”
“是啊，我回來看看你，但媽媽一會還要走。”
“能不能不走？”
凌暖青帶着哭腔，聲音裏滿是哀求。“媽媽，你留下來好嘛？我帶你去見見聆聆和言言，你都沒看到過呢。”
“安安，我的寶貝女兒，不要哭。”
袁瑛的聲音同她本人的很像，但做不到一模一樣的效果，只是要想達到一個慰藉，也足夠了。
凌暖青看着自己的生母活生生站在面前，心裏卻有明顯的撕痛感。
“媽媽，竹子結婚了，我……我也快了，可我想到到時候要孤零零地站在臺上，我怕，我真的受不了……”
凌紹誠將她的每個字都聽進去了，雖然心疼，卻無能爲力。
這種無力感沉沉地壓在他心上。
“傻瓜，媽媽不在，不還有陪你走下去的人嗎？”
凌暖青喉嚨裏翻涌着酸澀，“對不起，對不起。”
“安安，你胡說什麼呢？”
“我一直在想，要是你找不到我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出事？我在這個世上還有媽媽，我情願一輩子都不見你，媽媽，對不起……”
袁瑛低低地笑開，說她傻，“但我想見見我的女兒啊，看到她現在很幸福，我好高興，安安，媽媽過得很好，真的。”
凌暖青心裏卻有執念，她覺得袁瑛爲了找她，吃了一輩子苦，最後還不得善終。
“媽媽，我想帶你回家，好嗎？”
她伸開雙手想要去緊緊地抱着袁瑛，凌紹誠走到她身前，將她抱在懷裏。
“媽媽，我真的太想你了，我一直都說能見你一面就好，哪怕跟你說一句話也好，但我現在知道，這些還不夠，我要你在我身邊陪着我，媽媽——”
凌紹誠將她牢牢地抱住，袁瑛搖了搖頭。
“安安，好好地生活，好好地愛人和好好地享受被愛吧，不要想着媽媽，看到你幸福，媽媽才能安心。”
“不要——”
凌紹誠想要將戴在凌暖青眼睛上的儀器摘下來，她雙手卻是用力地按着。
她知道一旦摘掉，媽媽就要消失了。
她在凌紹誠的懷裏掙扎，“不要，再讓我說幾句話好嗎？我保證不鬧。”
凌紹誠手指鬆動下，凌暖青止住了哭聲，心裏有再多的不捨，也只能強忍着抽離出來。
“媽媽，不要擔心我，我現在很好。”
“凌紹誠……他離婚了。”
凌暖青多艱難才說出這幾個字來，他那段交易式的婚姻在凌紹誠眼裏，一直屬於可以忽略不計掉的。可它帶給凌暖青的傷害，卻是至今都難以撫平的吧？
“媽媽，下輩子還讓我做你的女兒吧，給我找一個好爸爸好嗎？我們不要分開，你要陪着我長大，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着你變老……”
最後，那個儀器是凌暖青親手摘下來的。
她臉蒙在凌紹誠的身前，半晌後，才止住哭聲，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看他。
“我們回家吧。”
“好。”
凌暖青抱緊了身前的男人，心裏有被撕開的極痛感，卻也有輕鬆的釋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