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到達院門口的時候，陳默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側目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剛剛又是路繁花救了娟子吧？”
他話音剛落，在場除了大柱娘，剩下幾人臉上的表情皆是一僵。
路繁花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她不解地看了看在場的幾人，問：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陳默沒有回答，苗樹人和劉虹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姜醫生更沒想要回答。
一時間，一片寂靜。
最後，還是苗樹人忍不住開了口：
“那個……繁花啊，關於你剛剛的考試……”
“考試？”路繁花愣了一下，“考試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還有什麼問題？”
她跟着大柱離開的時候，考試已經正式結束了。
她記得清清楚楚。
筆試和實例考試都通過了。
聽路繁花這樣一說，苗樹人的表情更尷尬了：
“考試是結束了，但是這個結果……”
“結果怎麼了？難道我的答案有錯漏？”
“也不是……只是……”
苗樹人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姜醫生，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告訴路繁花這個事實。
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路繁花是可以通過考試的。
可他雖然是村長，但他對醫學方面的事情一竅不通，這次路繁花的醫術考試全是交由姜醫生來負責的。
只要姜醫生說不通過，饒他是村長也無能爲力。
路繁花頓時明白過來，她看向姜醫生：
“你覺得我的考試不合格？”
姜醫生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路繁花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給我一個理由。”
她可以不在乎他在她考試的過程中，如何刁難她、設計她。但是，他不能以權謀私，直接影響她的考試結果！
姜醫生還是沒有回答，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其實，他這一次倒不是因爲看不起路繁花，纔不屑回答。
事實上……剛剛陳默在衛生站的那一席話，雖然難聽，但也確確實實印刻進了他的心頭。
也讓他不自覺多了幾分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可是，他又不願意承認是自己錯了。
所以他纔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路繁花的問題……
他只想先掀過去，等事情結束後，再考慮考慮修改考試結果，也是可以的……
可誰知道路繁花非要現在揪着這件事情不放！
眼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眼神裏絲毫不掩飾她的嘲諷和冰冷，姜醫生只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不由有些惱羞成怒：
“理由？要什麼理由？這件事情我說了算，我說你沒通過你就是沒通過！”
說完，他也不管其他人什麼反應，一甩手快步走了出去。
路繁花微微眯起眼眸，眸底一片寒絕的冷意。
如果說之前她還沒有意識到有問題，現在看了姜醫生的反應，她要是還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那就是真蠢了！
大柱爲什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她考試的時候出現在衛生站？
她之前的心思都放在娟子的病情上面，沒有細想，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大柱去衛生站分明不是去找姜醫生或者劉虹的。
他衝進來的時候嘴裏喊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他一早就知道她在衛生站！
她今天要參加考試的事情，雖然沒有刻意保密，但也犯不着到處宣揚，弄得人盡皆知。
按理來說，除了涉及人員，也就是她自己，苗樹人以及姜醫生和劉虹，就只有陳默和小愛國這兩個比較親近的人才知道這件事情。
但陳默和小愛國顯然不可能拿這件事情到底去說。
那麼……是誰告訴大柱她在衛生站的？
他當時一進來，就說是她“害死”了娟子，還口口聲聲喊她……“庸醫”……
“呵。”路繁花冷笑了一聲。
如果說他斥責她“害死”娟子只是一時口不擇言，那這一句“庸醫”就很明顯有問題了。
且不說她現在還根本不是一個“醫”者，以大柱的文化水平也根本說不出“庸醫”這麼一個詞！更不會特意用這個詞！
肯定是有人教他的！
目的就是爲了阻止她今天通過考試。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用心之險惡，簡直令人髮指！
竟然連人命都可以拿來利用！
她冷冷地看向大柱娘：“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她與大柱一家無冤無仇，大柱根本沒有必要這樣陷害自己，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受了什麼人的挑撥或者是利用。
大柱娘皺着眉：“什麼誰啊誰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我換個問題，是誰告訴你們，娟子是我害的？又是誰告訴你們，我在衛生站的？”
大柱娘眼睛一閃，突然躲開了路繁花的目光。
果然！路繁花眸色一沉，道：
“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只是不要被人利用了都還不知道。那個人既然連娟子的命都能夠拿來利用，你以爲你同這種人攪和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下場？”
大柱娘既不想說，她也不勉強。
反正她遲早都會把這個背地裏下黑手的人揪出來！
她丟下一句警告，轉身和陳默一同離開了大柱家。
直到出去老遠，陳默才問道：
“你剛剛同大柱娘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被人利用”？
難道……今天娟子和大柱的事情，都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就是你想的那樣。”路繁花肯定了他心底的推測。
“怎麼可能？”陳默卻下意識地否定了。
那畢竟是一條人命。
雖然他也見識過各式各樣的惡人，但村子裏的風氣一向淳樸，儘管也有些齷齪和不堪，卻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窮兇極惡的事情。
驟然聽說這樣殘酷的手段，他一時間實在有些難以相信。
路繁花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反問：
“那你以爲我胸口上的傷，又是怎麼來的？我就算對以前的自己不甚瞭解，但我也不至於隨隨便便對一個不熟悉的人放鬆警惕吧？”
陳默一怔，這還是路繁花失憶以來，他第一次聽她主動提起受傷的事情。
再想到，劉二林和王寡婦對她做出的那些事……
他一時間有些無言。
“人性，遠比你想象的還要更加黑暗。”路繁花說道。
陳默面色沉凝，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他卻不得不承認，路繁花的話……好像是對的……
片刻後，他沉聲問道：
“你覺得是誰？”
路繁花哼笑一聲，眼底閃過一道冷光……